君珩欣然動容地自背後撫上她的雙肩,溫熱氣息吞吐于頸間。
“有妻如卿,朕之幸也。”
弗一回身便被他擁在懷裡,下颏輕蹭着她的側鬓,“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她稍稍脫離出他的懷抱,羞澀恬笑:“那臣妾替夫君更衣。”
他随即展開雙臂,低頭盯着她第一次這樣解開自己前襟的衣扣,慢慢松了腰帶,褪下赤金龍紋禮袍。
“若朕與你隻是一對平凡夫妻,不必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隻随心所欲才是真性情。”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注⑥)。尋常夫妻尚且苦心經營,縱然帝後怕也難求賭書潑茶,閑雲野鶴的平靜日子。”
“這有何難?隻怕到時你與朕日日相對,可别膩了才好。”
他低頭捏住她整理赤金龍紋寝衣的玉手,轉而眉心微動着撥開她乾紅銷金禮袍外衣。
“可是難道要皇上無視六宮粉黛,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嗎……”輕聲試探更似喃喃自語。
她清醒地知道即便君珩有意,此刻也不可能為她後宮虛置。且這兩個月他如此獨寵,怕已是接近極限。
“既已得愛妻,為夫本該如此。隻恨朕明白得太晚。”
他無比認真而摻了一絲歉疚的神情令她心頭一軟。
青絲綠錦長裙輕盈落地,隻餘軟煙羅的薄紗輕衫裹着紅綢裡衣。
“春宵苦短,莫負良辰。”低聲響于耳畔。
君珩将她攔腰抱起,向床邊走去。
這一次她終于不再躲閃他熾熱的目光,直到兩唇相貼時才嬌羞閉目,任他托着她的後首倒于床榻。
床幔緩緩垂下,顧不得掀開喜被,他的吻便溫柔而熱烈地撲上來。起初捧着她的雲面細細啃噬,繼而愈發滾燙地掠奪着下颏與鵝頸。
赤紗薄衫下玉臂香肩若隐若現,她極少穿這等紅豔顔色,此刻隻襯得她肌膚勝雪、如仙似幻,雖無半點妖媚,卻令人魂牽夢繞。
他略帶心急地将這輕紗褪下,一面埋首于香軟白皙間,一面得寸進尺地伸向纖瘦的背脊,拉扯着纏繞的系帶。
綢緞抹胸滑落的一瞬,紅羅鸾帳内春光乍洩,親密無間。
寸寸相貼處,白裡泛微紅。
可他偏要順勢而下,勾起陣陣戰栗,再覆上來牢牢壓住,令她無可招架地任他貪婪索取。
但今夜她似乎格外嬌羞,總有些不知所措地往他懷中鑽去。
“柔兒……怎麼了……”話間緩了動作,安撫一般點吻着她的唇,又忍不住悄悄舔着耳垂。
“唔……阿珩……有點亮……”她好不容易偏了頭,透過男子的肩臂望了帳外一眼。
他也停下側目一瞬。
洞房中的這對龍鳳花燭按理要燃到天明,自是不能熄。
于是他随手從床邊摸出一條紅喜帕,輕輕蒙系于她的眼上。
視野變成紅暈中的模糊一片,觸覺卻極度敏銳起來。
每一處遊走徘徊都能帶來酥麻的輕顫。
他似乎也因此越發亢奮地加了力道,不知疲倦地忘乎所以。
甚至仍不滿足地将她抱起坐于懷中,捧得高于自己。
有力的手臂緊緊環于腰肢,如彈奏一方驚世名琴輕撥慢撚,柔抹複挑,隻為聽她不經意間流出齒縫的嬌喘天音。
她有些六神無主,輕咬着唇抓住他溫熱的肩頭,卻在低頭颔首的一瞬被他深深吮吻,不覺應和着環上他的脖頸。
身心交彙間神魂颠倒,兩情相悅于心跳此起彼伏的合奏。
一次又一次,一回再一回,新婚燕爾莫過于此,但仍不足窮盡他的全部愛意。
待她力竭,才任由他深嵌入懷,拆吃入腹。
轉而又依依不舍地重新放于枕上,變着法兒地缱绻求歡。
直到覆于她眼上的喜帕不知何時松動落下,引得他全然不顧她眼中的撒嬌求饒之意,在四目相對間與她十指相扣着,深情纏綿至後半夜。
*
重華宮裡,德妃癡癡望着一桌殘羹冷炙,臉色陰沉得厲害。
“娘娘,奴婢打聽到皇上今夜果然又宿在福甯宮,那邊還布置了紅綢羅帳如洞房花燭一般……”梅香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前回禀。
伴着瓷碗玉箸的碎裂聲,德妃幾乎将整桌宴肴掀翻在地。
“娘娘,您懷着身孕,可不能動怒啊……”
“宸妃初入宮時明明最晚侍寝,如今到底用了什麼法子,竟讓皇上這般日夜專寵于她?!”愠怒之下是不盡的驚懼委屈,“連本宮有孕都留不住他的心……”
“娘娘莫要傷心,不是還有太後娘娘站在您這邊嗎?”
“是啊……如今也隻有姑母能治住她了。”
“不如明早奴婢陪娘娘去給太後請安?”
“本宮去告狀定惹皇上不悅,讓那些久未侍寝的貴人們多去陪太後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