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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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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事兒都幹不好,你知道這多少錢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何平挑着煤堆進門的時候阿靈正在訓斥一個丫鬟,那個姑娘和她剛嫁進何家的時候差不多大,一身水粉掐腰襖,碧綠的棉褲穿在身上也并不顯得臃腫,反似一支枯塘裡生出來的荷,十分地紮眼。枯塘是阿靈,灰藍的一身襖,純黑的筆挺的一襲裙,上圍着一圈兔毛領,襯托得尖瘦的下巴越發高昂,嘴唇比一年前更白了,也更薄了。

她神色倨傲,厲聲呵斥那姑娘。她像隻鹌鹑瑟瑟發抖,低着頭看不清神情,石階上還有薄冰未消,她不時暗暗扭動,偷換姿勢,卻迎來那面前女人的一雙黑色繡鞋落在了她手上。

她手上紅腫,擡起頭時已能看見她的眼淚。

他向身邊人狀似閑聊,“她犯什麼錯了?值得這麼罰她?”

虎子低聲道:“她啊,少奶身邊新來的,好像是打碎了房裡一個杯子。已經在這兒跪了有一會兒了。”

何平聞言似乎要上前,虎子忙拉住了他,“你幹嘛去,我告訴你,可千萬别管這事兒。少奶一貫脾氣不好,三天兩頭找下人的麻煩,輕了是擰耳朵打手闆,遇到她不順心的時候鞭子蘸辣……”虎子想到這裡嘶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總之,她就是個毒婦。”

說話間,那邊的阿靈已經望了過來,何平的目光與她對上,觸及的是一雙冰冷的眸子,好像從未見過他一樣。

虎子忙按住何平的背彎了下去,“少奶好。”

阿靈沒回他,轉過頭去似乎繼續欣賞着眼前人的痛苦,那雙穿着繡花鞋的小腳磋磨得更重了,仿佛腳下的不是一隻人手,而是一隻腌制過的雞爪,脆嫩的骨頭踩得咯吱咯吱響,雪水浸泡過了多時使得它的顔色豐潤起來,慘白透着鐵鏽的紅,醬汁從那皮肉裡滲出來,烏黑青紫的手指正在逐漸充血到最處,即将滑溜溜地脫落,即使帶着一點皮肉,并不礙事。很快它們會和這五指一起碾成一團醬油赤色肉醬,緊緊地貼在這冰上。

“痛……”她臉色灰敗,“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少奶,我的手,我的手要斷了。”

她不停地說着告饒的話,眼淚珠子一顆一顆地從烏黑的瞳孔裡落下來,一線鼻涕落在了那雙純黑的鞋面上,反着晶瑩的光。

她仿佛看見她的皮被剝落下來,像紅葉上撕下來的那一片薄膜,帶着微不可察的翼紋,輕輕地落在了一片漆黑上。她的心跳暫停了一瞬,呆呆地望着那女人。

她完了,她想,從此以後她就要失去一隻手了。她後悔了,她不應該來這裡,她不應該和他們在背後說着她的種種,她一定全都聽到了,她在報複她。弄死她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何況她不會,可是她心狠手辣,百般手段,保準叫她生不如死。

下一刻,卻有一雙手扯着一塊粗糙抽絲的棉布輕輕地在鞋面上擦過,似乎怕擦不幹淨似的,他來回地重重地又擦了一遍。

那隻鞋卻忽然收了回去。

“你在做什麼?”

她冷淡地聲音從頭頂落下,他沒擡頭,恭敬跪在那姑娘旁邊,“我會修茶碗瓷瓶,少奶如果放心我,就交給我來辦吧。”

“放心你?”他看不見她的臉,卻直覺她用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地上的影子在晃動,她似乎擡袖掩鼻,“放心你那雙摸牛糞的手,漚馊的泔水味兒進我的屋,碰我的東西?”

他胸中哽了一團氣,“我洗幹淨了再去,或者少奶讓她送過來也是一樣的。”

阿靈也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了幾分冷氣,她忽地笑了起來,像他聽過的何家後院裡那些撚着指頭喝茶的女人一樣,落在房瓦上的黑鴉撲閃着翅膀飛走了,阿靈下意識擡起頭去看,入眼的卻隻是一片黑壓壓的瓦。

片刻的分神又讓她迅速冷靜下來,變了一副面孔,她把雙手交叉着攏到了袖子裡,垂眸掃過二人,笑道:“想給她求情啊?”

“我之前跟着城西的瓷匠學過一點,少奶可以把杯子先給我看一眼,一般來說是可以……”

“我問話答就是。”她冷聲打斷了他。

他皺了皺眉,“是,少奶慈悲,就不要和一個黃毛丫頭計較了。”

“擔不起你的誇獎。”她伸手出來攏了攏鬓發,将本在發前的一支銀簪又插在了腦後。

她沒再說話,隻是自顧自遠眺着屋子對面的天,仿佛全然不把腳下人放在眼裡。

呆滞在一旁裝死的虎子忙沖何平招了招手,用口型對他道:“快過來啊!”

何平始終彎着腰,去扶起那已經跪麻不能起身的姑娘,好容易起身,剛走出廊下。阿靈卻看向了他們,“誰讓你們走了?”

那姑娘聽見她聲音就先打了個寒戰,腿上一軟,何平假裝沒聽見,繼續扶着她要走,“走。”

“我說話你沒聽見嗎!”

阿靈心中的怒火已經到達了極點,她幹脆提着裙擺走了下去,停在了距何平七八尺處,她昂着頭,冷眼看着面前的兩人。昔日的男孩已經長成了七尺男兒,依舊瘦弱,卻也挺拔寬厚起來。不知不覺中,日子仿佛已經過去十年,其實隻有一年而已。短短一年,她仿佛迅速衰老,韶華未盡,暮色已至。這具身體也已經像七八十的老人了。

“我說話不管用嗎?”她感覺到胸口一團郁氣直沖天靈蓋,卻又半上不上,化作一團煙彈将她的五髒六腑彈成篩子一般。

“你要怎樣?”

他不再稱呼她少奶,而用了那種平視的目光,他猛地擡步上前,虎子和那姑娘都一副驚慌的樣子拉住他,卻擰不過他的力氣。何平就那樣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眼前的人影一點一點放大,一點一點逐漸擋住了她全部視線,使得她不知不覺中一點點擡起瘦削尖刻的下巴,仰頭凝視着。

鞭炮的噼啪、喇叭、銅鑼、大鼓的樂聲伴随着漫天的紅色一齊向她湧來。也是這樣冷的風,他憑借着瘦小的身闆一條泥鳅似的躲過衆人的拉扯,跑到了她的面前。

“新娘子,你摸一下我的牙吧。”

那時短短四五裡的小路,他們擡着轎子歪七扭八從家裡擡到何家,她的胃也是滿的,眼睛是滿的,耳朵也是滿的,敲得震天響的鑼鼓,花花綠綠的人群,白花花的幾十口牙、白的黑的黃的……他們哄笑着亂作一團,她從一片滿溢的窒息之中尋求一絲喘息之機,停下了轎子,從裡面踉跄着走了出來。

那是全場唯一沒有笑的人,那孩子的一雙眼睛,帶着仿佛與生俱來的靜谧,他看着她,嘴角微微下垂,眉頭微皺。

就像現在一樣……

不,又不一樣。童稚的眸子裡尚帶着隐隐的期盼與不安,風拂發長,秋去冬來,正對她的那雙瞳孔如今褪去惶惶,尖利的鋒芒像冰錐一般對向了她,有失望,有質疑。

他膝上挨了一腳,發灰的棉褲腿上多出一個濕印子,他後退了幾步,又走上前來。這一舉動仿佛激怒了她,她怒極反笑,“好,好,一個兩個,都要造反了,小紅,拿鞭子來。”

“阿靈姐,你還認得我嗎?”

“你認得我?”似乎不耐煩他攀談求情,她翻着白眼往屋裡看,催促着小紅。

他沒作聲,阿靈也沒搭理他,高聲沖裡面喊道:“小紅你耳朵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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