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符陣前邊,憂側過身,讓姜念看清畫在他身前的圈。
流金色的符陣轉着如絲線的光,圖案照在姜念瞳仁裡,房間的窗戶還開着半扇窗,江邊烈封的氣息遠遠朝這兒撲面而來,掠起了她鬓邊的碎發。
白皙面龐上,她五官生得溫婉可愛,笑起來即是梨花酥般甜的味道。
此時瞳孔被符陣上的金光勾畫出了影子,再擡眼望向他時,那勾起清淺笑意的笑靥竟生出了點兒鬼魅般的詭谲之感。
蓦地,一陣寒意從脊背騰升而起。
憂定定凝視了姜念一會兒,卻未察覺出是哪裡發生變化,讓他觀感産生奇怪的感覺就似錯覺,疏忽一瞬就一晃而過。
窗簾響起的獵獵聲劃破兩人之間的寂靜,他開口道:“這次……你展示什麼奇物?”
姜念将一直攥在掌心的香水空瓶展示出來。
這是她備用的瓶子,防止不時之需,本想着怕在醉花樓内用完後,沒瓶子裝臨時複刻出來的香水。
未想到卻用到取得神女信任的這個地方上。
這沒多少重量的香水空瓶在猛往屋裡頭灌的風聲中微微搖擺,沒一個定處,落得掌心都空空,像是一失力,這瓶子就掉進無法撈起的地方。
不想讓空瓶在憂的目光中暴露太久,姜念随即收攏起手心。
涼意緊貼在她稍許溫熱的肌膚上,抵着她心一陣驚悸,面龐神色卻是波瀾不驚。
“這是第二件,用法即便是如同香薰那般,能遮掩一切香氣和痕迹。”
她沒将更深層次的用法說出來,但現在神女即将要做的事,兩人皆是心知肚明,如今再裝傻,倒是不管用了。
“……”
對方聽到話,笑着偏過了頭,垂下眼皮,看着地闆上的方陣。
“你反應倒是快。”
姜念把空瓶子收回到袖袋裡,和另一瓶現用的香水瓶共同放置着,隻要手臂不會做出過大的擺幅動作,那麼它們也就不會磕碰在一起,發出輕響。
“是麼?我想這是我最好用的一件奇物了。”
她看着憂,不錯過他神色地任何一分變化。
“我想,這對神女大人來說……或許也是難得一見的奇物?”
憂沒有直面回答,而是點着指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垂在身前的袖子上。
“一切是指……無論多濃郁,多強烈,即便刻入骨髓的香,也能掩蓋住?”
姜念捉住其中的關鍵詞,卻是垂下眼,佯裝出順從的痕迹來:“我沒見過類似奇特的香……但或許是成功了一半?”
前面的人聽懂她話裡的意思,又轉頭看了會兒符陣。
不知烏糜衆裡人到底在研制什麼奇特之術,沒過片刻,憂的神色一頓,添上些許複雜的神情,視線随即掃到姜念身上。
“倒是能隐隐看出些痕迹……但你掩蓋了大半。”
他對香水瓶遮掩香這件事兒顯得沒那麼吃驚,許是在方才姜念說第一句時,心底就暗驚過了。
但擺在面容上還是容易被人拿捏住把柄。
因此憂選擇不動聲色地瞧。
“若是你劑量一多……”那麼也就完全覆蓋住了。
姜念對這個香水瓶的威力本身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對它覆蓋力的預期也就十有六七,并不算特别高。
沒想到溪枕還真給她調制了一瓶作用這麼強的香水。
聽出憂話語裡的意思,姜念開口就是一句打斷,防止他思維發散:“真的嗎?”
“因為它在外面顯得有些雞肋,因此就帶到這兒來了,沒想到竟能派上如此大用場。”
順着憂略顯傾聽的神情,姜念繼續說:“因此……我并沒有帶多少來到這裡。”
它的覆蓋力即便極強,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維持着那種威力,隻要是香,就有消散在空氣中的那一刻。
憂對她這句話倒是顯得有些半信半疑,目光落在她的袖口上。
“你的意思是?”
姜念極快拿出如同接單老本行那般靠譜神色,毫不猶豫地開口道:“我能調制出相同的一瓶。”
蕭映竹的人到醉花樓怎麼會沒做準備?
眼下憂也沒想出醉花樓除去符陣還有什麼她需要的,但多少都定和神女有關。
左右都是需要彼此的幫忙,而他隻要姐姐好,不是烏糜衆好。
沉默片刻後,憂又追問道:“什麼時候可以?”
姜念彎了彎眼,笑眯眯道:“你何時能說服神女使用試試效果,我便能按着這個效果做出一整瓶,回饋給她。”
這樣一陣交換,所想得到的情報竟然從偷摸變成明面上的談生意了。
憂對她這番說辭倒是認可了些。
隻要會調香,無論帶來得香水用完多少,都能源源不斷的産生出來。
現在他們也算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此時去追究姜念避開符陣追蹤也不好,何況神女那邊确實需要一個新的解藥來代替丢失的解藥。
憂不再說什麼,轉身出了房間,向下一個符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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