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很快又将過來鬧哄哄的将他淹沒。

在教室之外。

姜丹丹跟着鐘襄出來了。她正在緊緊跟随前方的那團人影，可不知道為什麼要出來，為什麼要跟來……

隻是鬼使神差地……

前方的背影，這不單單像一個幻覺——鐘襄的身影變得虛晃，隻剩下一團金色的光芒，在誘使她的腳步……不，或許事實是前方的廊道上從始至終根本沒有人，隻是一團不斷飄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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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息外，沈褚藍同時在墓地邊點好了蠟，擺了陣。地上周柯輝的軀體開始陷落出一個又一個被火光燒灼的坑洞。

她往上去看浮動着的記憶碎片，這些碎片都會有時間順序，沒有數字信息标識，可隻要一看便能心領神會。

21：11

晚宴一直到結束，姜丹丹都沒有回來。

同學出了教室，結伴從教學樓樓梯走下，各回各家。

周柯輝先去廁所洗了把臉，等待大部分人都差不多走光後，他從另一條人較少的樓梯走去，繞道了樓背面，選擇了一條人較少的小路回家。

21：19

他途徑某所教學樓繞到了背面的草壇處。

終于見到了姜丹丹，她自那一次走出教室後就沒再回來。

姜丹丹的身體像沒了氣力，靠在一堵牆邊，低頭一直望着腳下草叢處，神情姿态有些異常。

他喊了她好幾遍，她不回答。

周柯輝走近了些，問怎麼回事。

姜丹丹偏過頭看向他，面如死灰的擡手指向了地上的屍體。

周柯輝本想再度上前，視線這才注意到地上已經僵硬的軀體，後退了好幾步，穩住腳跟，面容之上頓然凝結出揮之不去的懼意，連眼睛都不敢眨。

“我殺人了。”姜丹丹宛如夢中呓語般自語，“怎麼辦？……怎麼辦？我隻是和平常那個樣子和她……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下了狠手，我不是故意掐死她的……我沒有想殺她！”

可周柯輝置若罔聞，因為他根本不在意姜丹丹說了什麼。

望去的視線已經從屍體上離開，緩慢往上擡升，他緩慢往上空看去，顯然是看見了除此之外别的東西。

不知為何，周柯輝覺得那比死人還要可怕。

他聽姜丹丹不止一次說，鐘襄能見鬼，有鬼在她身邊如影随形，卻從未在意，難道這鬼是真的有，不然，他現在看到的是個什麼。

他聽見了，是一團閃光正在和他輕聲細語的說話，聲音清晰可辨，隻有他聽得見。

他聽到生死紙在說，要為他帶來一個願望，可解眼下燃眉之急。

二位合力将屍體拖到了一棵樹後稍作隐蔽。周柯輝并沒有回答生死紙的話，搖了搖頭，像重新恢複了神智，将目光移向姜丹丹，“沒想到……你會殺了她，那你自首吧。”

姜丹丹一聽回過神，不敢置信，叫她去自首？說得輕巧，臨近畢業，她突然不喜歡他了，覺得這人變得跟鐘襄一樣讨厭，她後悔剛剛掐死的人竟然不是他，“你說什麼？周柯輝你他媽的要是想把我賣了的話，信不信我先賣你！想撇幹淨是吧，敢說鐘襄的死跟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我操**的！”

周柯輝蹲在草地上撥弄石塊，這個女的就是個性情暴躁的愣貨，做事不考慮後果，他又沒想殺鐘襄，是這她不小心弄的，這也能怪到他頭上。

姜丹丹氣瘋了，大聲說她會馬上讓别人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就在這裡，她就要放聲叫人來，大不了豁出去拼了，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把所有的一切都講出來，就算自首了她也會把他供出來。

周柯輝立即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很快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滲進了手裡。

黑夜裡，稀拉的路燈旁，還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往這邊走來。

21：41

“我和你說笑的。我們……埋了她吧。”

下一秒，他就聽見上空那團光開口，會貼心的幫他将屍體藏進六尺之下，避開一切人與鬼的視線。

生死紙正要從他的額間飛進……

周柯輝一時間慌了神，為了躲開，松開了捂嘴的手。

姜丹丹深吸一口氣，正要出聲大喊。

見有人正巧往這邊走來，他趕緊拽着姜丹丹從後門沖進，一直往樓上跑，一口氣直跑到二樓的一扇窗邊。

21：43

這是一條廊道盡頭處的窗，從這扇窗往下望去，底下正好是那一片草壇。

這回，他們從窗台邊往下看去，草叢地底下逐漸塌陷出一個坑洞，鐘襄的屍體正被泥土一點點吞噬，直至最後一點痕迹都被抹除，草地幹幹淨淨，仿佛一個人從未存在過一樣。

姜丹丹見了擦掉臉上的淚水，轉頭改口說，“這件事我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了。”

見此情形，周柯輝明白那團光會玩真的。

想了許久，卻告訴姜丹丹，她不該不小心掐死鐘襄，不該做不禁允許以外的事，他有點不開心。

而且還很介懷剛剛她說的一番話——什麼自首就會把人供出來之類的……那倒不如讓一個人永遠閉嘴省事。

姜丹丹頓然明白，惡狠狠丢下一句“操他媽的！”飛身就往廊道另一端逃去。

而廊道的聲控燈的光從窗戶處漏了出來。

底下幾位同學停下腳步，都聽見了窗台處傳來時斷時續的尖叫。

21：58

周柯輝用剛剛從草壇出撿來的石塊在廊道上痛擊她的頭部，砸死了姜丹丹。

21：59

那一刻，他感覺眼前閃現的光迅速鑽進了額間。

那團光竟能讓外界的時間暫停。

他打定主意要向生死紙許願。

願望不得而知，想必是和鐘襄有關。

與至于在隻有生死紙與周柯輝的時間裡，生死紙将鐘襄還熱乎着的魂魄交予了他。

令拘魂鬼稍後趕來之時撲了個空。

而鐘襄的魂魄被注入到了那隻布娃娃的體内，巴掌大小的布娃娃一直放在周柯輝的衣兜裡，頓時活了過來，有着人的皮肉和血，吱吱叫着掙紮。

就像一團肉塊。但是眼睛沒打上了兩個“叉”，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

最後被釘死在小型木制十字架，用五根尖針分别定死在娃娃的頭部、雙手和雙腳處，鮮血淋漓的放進匣子之中，無□□回轉生。

生死紙開始提醒他：

[時間不多了，鬼快發現了。]

21：59：58

時間恢複流逝。

周柯輝将姜丹丹的屍體與石塊一道從窗口扔了下去，緊接着，毫不猶豫地從窗口跳下去。

22：00

落地一刹那。

夜遊神恢複了視線。

周柯輝匍匐在地上開大喊。

過路的幾位同學聞聲而來……周柯輝謊稱剛剛姜丹丹是想要尋死，而他已經很努力的在攔着了，可沒想到……

在大多數眼裡，姜丹丹尋死動機有迹可循，班中得知周柯輝要在畢業前出國時，姜丹丹無數次表達她的不開心和被抛棄，而周柯輝無數次表達着安慰。

那一場戲他使出了渾身解數。從樓上跳下使得胳膊和腿均有骨折，還存在腦震蕩，當晚被擡走，畢業和出國的事耽擱了幾個月。

大家帶着鮮花和果籃來醫院看望他，怕他至此郁郁寡歡，讓他不要将同學的死亡太放在心上。周柯輝聲稱他明白，人應該往前看。

姜丹丹的死被認定為壓力過大後的自行了斷。

而鐘襄，生死紙已經向他保證過，沒有誰在能找出她的下落。

周柯輝的爸媽也離婚了，痊愈後他随了父親出國。太多秘密就像匣子裡那隻被困住的布娃娃，被掩蓋了長達八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