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上前兩步,低頭對她說:“等一下你負責給這間屋子裡的客人端茶倒水。”她不容許巧星拒絕,對護衛在門邊的人解釋,“這姑娘前天剛來,你們可以回衙門查卷,和我們店裡的幹系不大。喊她幹活,你們可以放心了。”
許巧星多希望這兩人拒絕。
可希望落空。
其中一人進屋子說了一聲,出來後便點頭同意了。
老闆臉上挂着苦笑:“今日要多麻煩你了。”又拍了拍許巧星的肩膀。
門倏然被拉開,許巧星咽了一下口水。
天知道她多不想與這些人接觸。
她被老闆在身後輕輕推了一下。
許巧星走了進去,掃視兩眼就不敢多看了。
方才拽着佳澤的中年婦人坐在上座,她面前并排擺着兩塊玉佩與一張皺巴巴的符紙。符紙上的圖案已經模糊不清。
她臉上陰雨沉沉地盯着佳澤看,而佳澤渾身不自在地坐在對面。
除了為首的話事人坐在婦人身側,其餘兩人則是一前一後背手站立在屋内。
許巧星目不斜視地上菜。
一道聲響從身後傳來,門被關上了。
裡頭氛圍似審問。話事的女人露出一個和煦笑容,聲音顯得溫和:“我叫珪源,你們就告知我這玉佩哪裡來的?”她臉上有常年擰眉留下的皺紋,似思緒過重,舉手投足之間不怒而威。
“我都說了!這東西是我從寄附鋪買來的,昨日才買的。”佳澤認為被當成小偷,急躁地問,“怎麼?我在路邊買個東西也犯王法了?”
“自然不是。隻是人命關天,咱們查案自然要事無巨細。”随着椅子被拉開的聲音,珪源站起身,摸上那塊玉佩,把它拎起來,“你可知道這玉佩的上一位主人是誰?”
“我哪裡知道?都說是昨天買來的。”佳澤聽那句“人命關天”,怔愣住了。
珪源晃動手指,玉佩也随之擺動:“你或許聽到城内有一條消息。近日恰逢學宮考試,有兩名考生下落不明。考場設在城外北山,考生亦在北山失蹤,這玉佩便屬其中一人。而如今,為何又在你手中呢?當真是買來的嗎?”
聽到這,佳澤瞠目結舌,唰得一下站起身。
他身後的人走上前,想把他按下去,卻被珪源擡手制止了。
佳澤臉色煞白,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聲音又急又顫:“我隻是去買了一塊玉,店裡的其他人皆知此事。我沒害人!我沒害人!”
許巧星聽得心驚肉跳,手上的動作卡了幾秒。
考場明明在城外,甚至有一段距離,就連搜山的人都需要坐車過去。
失蹤的考生倘若能自由離開北山,為何遲遲不聯系學府與家人?搜山都沒找到的考生物什,為何又會出現在街裡的一家普通寄附鋪?
她想起昨夜司機說學府不需要搜山了,想必是有人發現了這件事,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這極可能是一場命案!
珪源沒理佳澤,反而是看向許巧星:“小姑娘,你與他同在這家店,他說的字字屬實嗎?”
許巧星忽然被提及,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平靜地回答:“對。我昨天也是聽見他這樣說的。”
“我是買來的玉!我沒有害人!”
“小姑娘,我聽說你剛來這家店不久,想必與佳澤不熟。你知道嗎?你若是替他說了謊話,是要一起進牢房的。”
“我知道。我沒有替他撒謊。”許巧星盡可能放穩心态,看向珪源的眼,“他昨日說自己買來的。還有其餘人也知道此事。”
“是買來的。”佳澤又重複了兩遍,“我是在店裡買來的。是店裡買的。”
珪源見佳澤已失儀,她身在這位置,閱人無數,心裡對他的話信了一半,可嘴上隻是笑笑:“我還沒說這事是你做的。你且先告知我,是哪間寄附鋪?我們現在派人去問。倘若你的确是昨日才買來的玉佩,你自然清白,我們也就放你走了。不過走之前,這塊玉可是要作為證物收走的。”
佳澤有氣無力地念出一個店名。
珪源緩緩颔首。
有人得到指示,轉身出去了。
許巧星圍着桌子把菜碟放下,不想久留在此房間,想退出去,卻被攔住了。她一哆嗦,回頭看去。
珪源道:“等我派出去的人回來,你再出去。”勾唇一笑,竟對大家一同招呼,“聞起來就不錯,我往日不常出來吃,也未曾來過你們這。大家一起坐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