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巧星聽完這番話,心下駭然,明白這犯下綁架案的是窮兇極惡之徒,毫無人性。可又隐約察覺到異樣。既然隻是為了要錢,何必大費周章,鬧得滿城風雨?
知道的人愈多,留下的破綻愈多,也更容易被抓。
難不成他們是純粹要下衙門的面子嗎?
她思來想去,總覺另有蹊跷。
與此同時,雲霞淚如雨下,悲哀欲絕,哀嚎了聲便身子一斜,徹底暈厥過去。
有人急匆匆遞來藥丸,塞到她嘴裡,且口中念念有詞。她的手按在雲霞的頭兩側的穴位上,許巧星眼尖,瞧見那人指縫間發出微弱的光,不過稍縱即逝。
半晌,雲霞醒過神來。
珪源見她身體不支,精神萎靡不振,便找人帶她出去。雲霞本不同意,意圖參與辦案,可被半強行半安撫地請了出去。
“借此處休憩地一用,讓她好好睡一覺。”珪源用指關節按了按眉心,長長籲出一口氣,“既然有方法找到玉佩的賣主,還是别使她跟着我們到處跑了。”
璋源複轉身。
這次,許巧星沒有再感受到暗藏的尖銳刺人的審視。
珪源背手而立:“勞煩二位協助,你們可以離去了。”說罷,有人端上早已準備妥善的木盒。
茲事體大,他們需在一張紙上簽下名字,類似于現代的合同,而上面畫有禁言咒。它一筆勾成,通體呈長方形。乍一看,眼花缭亂,許巧星分辨不出它的作用。
許巧星簽名前,從右往左看,大緻掃了一眼。上面寫的是在房間裡的任何消息都不許以任何方式透露出去。
反面無字,沒别的内容。
佳澤急不可耐地想要離開,草草寫下名字後,便在一旁小聲催促許巧星。
許巧星本想再留神那禁言咒,但她不好再在房間裡待下去,遂拿起一旁的毛筆,歪歪扭扭地寫上“喬幸”二字。
并未所有人皆念書識字,許多人也隻會寫自己的名字。
許巧星那慘不忍睹的毛筆字不會引起多餘關注,佳澤也半斤八兩。她暗下打定主意,要向郝樂甯讨教一番,練一練字。
璋源抽過那張紙,看了一遍,妥善收回盒内。
“這下你們總放心了吧。”佳澤局促不安。
“麻煩兩位了。”她行了一禮。
他們替許巧星與佳澤拉開門。二人踏上走廊,壓在心頭的石頭卸去,如釋重負。老闆一直在門外駐足等候,見兩人出現,緊繃的神情也變得放松。
老闆未多問:“你們今日先回去休息。這幾日的工錢,我先結給你們。都受驚了,離店去散散心也好。”她對許巧星露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你幹活利索,我看在眼裡,心中有數。你若還願意來,店裡可長期雇你。”
許巧星喜出望外,一份穩定的工作對她來說是當務之急。沒想到志慧那句話說中了,她之前隻當玩笑。沉重心情被沖散了大半,一想到能有一筆長期穩定收入,她對老闆再三道謝。
老闆也笑了:“你謝我什麼,店裡就缺你這樣的。”
走到樓梯口,樓下大堂本是人聲喧鬧,可經此一事,離開了不少人。
明遠正站在下面,來回踱步,見三人歸來,立馬問道:“沒事了吧?”
老闆語氣平淡:“問個話而已。”她瞥了他一眼,“你已經跟他們說好了拿貨的事嗎?”
“對,日頭熱起來了,我按照你的吩咐,多要了……”
“談好了就行。”老闆擡起手,興緻缺缺,讓明遠不要再說話。她踏下最後一節台階,往櫃台方向走去。
明遠語氣竟有些興奮,用手肘撞了一下佳澤:“方才怎麼了?我聽說……”
“沒什麼。”佳澤搖頭,“就是衙門的人來辦案問話。”
“你怎麼和衙門……”
老闆回過頭,瞪了一眼明遠,叱責道:“你話真多,是你該知道的嗎?”
明遠噤聲。
可一等老闆挪開目光,他又壓低聲音,勾上佳澤的肩膀,笑道:“等這姑奶奶不在的時候,你再仔細跟我說說。”
佳澤拂開了他的手,強忍不耐煩:“你别問了,我都說了沒什麼。”
“诶?”明遠懵在原地,終于反應過來佳澤心情糟透了。
老闆指尖拎着兩串錢,察覺到這邊動靜,微微蹙眉。佳澤給店裡惹了麻煩,本就憂心老闆生氣,時刻察言觀色,見她不悅,便不再搭腔明遠,快步邁向老闆。
許巧星将眼前一幕收入眼簾。
老闆給完工錢,擺擺手,不再言語,似已精疲力竭。
二人不再打攪她,往外走去。
許巧星低下頭,往腰間系穩錢袋。
“我隻是去買個賀壽禮……幸好還沒送我娘。”佳澤驚魂略定,懊惱道,“今日搞得我像是賊,是殺人犯。真晦氣。買到一個死……”他意識到什麼,卡殼了一般,說不出下面的話,怏怏閉嘴。
許巧星聞言,不由得皺眉。
“這壽禮送不出去了。”
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那你挑一個别的。”
明遠小跑過來,不肯善罷甘休,顯然想問個究竟,而佳澤隻想三言兩語打發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