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路把鏡子、梳子放進抽屜裡,從艾嘉身上一把掀開被子:“趕緊起來!”
“欸,我說小姑娘,你怎麼這麼沒禮貌,有你這樣對待長輩的嗎?”艾嘉站起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手,身上的熱氣忽然都沒了。
她覺得冷,抱住自己,在馳路對面那張床上,爬上去,鑽進被子裡。
馳路毫不客氣地又掀開艾嘉身上的被子:“大叔,再不起來,沒飯吃了!”
一聽到沒飯吃,艾嘉連忙掀開被子,彈簧似的坐起來,飛快下床,剛想拔腿就跑,卻又停下:“小姑娘,食堂在哪兒?”
“我不叫小姑娘,叫馳路。”馳路拉起她的手往外面的洗漱間走,“走,跟我一起先去洗漱。”
“我是男人,誰要跟你一起去洗漱!”艾嘉甩開她的手,“我不去!”
“大叔,我帶你去看看,你是男是女。”馳路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有種想敲開艾嘉腦袋看看她發瘋到什麼地步的沖動,怎麼分裂出了個大叔的角色。
艾嘉到了洗漱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左看右看,橫看豎看,總覺得不對勁:“奇怪,長得不是我想的樣子啊。”
但這并不妨礙她繼續做她的大叔。
*
“善安”精神病院一共有四棟老舊高樓,艾嘉所在的這棟在最後一排,裡面住的全都是女病人。
到了餐廳,見到的自然也都是女的。
艾嘉覺得奇怪啊,在打飯排隊時,不住地前後看,怎麼那麼多人,沒一個男的,全都是女的。
排隊時,有人插隊,艾嘉跑過去,挺直脊背,振振有詞:“幹嗎呢你,好好排隊!”
被說的人不知情,上來就想要怼她,被别人拉住,小聲跟她說:“别理她,她是神經病,現在是警察身份,幻想着在執法。”
“神經病怎麼了,神經病我就應該讓着她?”被說的女人提高音量,并沒有去隊尾。
“你說誰神經病?”艾嘉氣得朝她直瞪眼,她恨不得把手裡的托盤砸到這個女人腦袋上,但她是警察,警察是不能做這種事的。
她隻好忍住氣,擠出微笑:“這個大姐,你要遵守社會規則,你這樣不遵守規則,再不去隊尾,别怪我不客氣。”
“你威脅誰呢!”女人朝艾嘉吹鼻子瞪眼,氣得伸手就往艾嘉臉上呼去。
艾嘉剛想擡手抓住女人的手,結果,另一隻手先她一步抓住女人的手,牢牢地抓着,讓她動彈不得。
她看到一截纖細的手腕,白皙光滑。
艾嘉轉頭去看,是她對床的姑娘,聽到她說:“你他/媽排隊尾去!”
馳路的眼裡透出一股兇狠勁兒,像鋒利的刀刃。
女人看了吓得身體抖了下,乖乖地去隊尾了。
馳路朝艾嘉挑了下眉,頗為得意:“警察大叔,還得我來。”
“小姑娘,沒看出來啊,你還有兩下子。”艾嘉朝她豎起大拇指,笑着說。
兩人取完飯,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這都什麼菜,喂豬的吧。”艾嘉巴拉着盤裡唯一的菜——肉炒白菜,肉見不到一塊,白菜全都是菜幫。
馳路剛開始來時跟艾嘉的想法一樣,她根本一口都不想吃,也這樣做了,
結果,别人才不管你吃不吃,你愛吃不吃。
沒辦法,她餓了三頓,不得不妥協。
“有吃的就不錯了。”馳路每次吃的時候都這樣安慰自己。
“想吃肉,大塊的紅燒肉。”艾嘉翻了翻,好容易從最下面翻出一塊肉丁,眼睛發光,剛吃一口,立馬覺得味道不對,吐到桌上,“馊了。”
“大叔,你就别指望在這兒能吃到肉。”
艾嘉不知道是不是餓了,埋頭吃起菜幫子。
“你看,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神經病。”
“就是有幾個人格的嗎?”
“是啊,好像有四五個。”
“這麼多呢。”
說話的兩個人在艾嘉旁邊,兩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得艾嘉很不爽,停了筷子,扭頭瞪她們。
艾嘉怎麼覺得,這兩人議論的對象是自己!
可惡,誰是神經病,你們才是神經病!
“她現在的人格是警察,剛才你不也看到了。”
“好像有個人格看起來正常,但其實是最不正常的,是吧?”
“你說的這個人格,她把受害者當……”
馳路聽不下去,拎起餐盤,長腿一跨,兩步到了她們桌旁,“啪”地一聲,把盤子重重地砸在她們桌上,擡起右腿,踩在桌子一側的橫杠上,特大姐大的架勢,。
馳路用刀鋒一樣的眸光望着她們,煙嗓透出金屬的冰冷感:“你們給我閉嘴!”
她們看到了發狠時的馳路,身體不由得一震。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混世女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