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小嘉同學?”遲予辰的低啞的聲音響在耳畔,好聽得像盛大的獨奏。
“遲哥,在黑暗裡走久的人,會看到黎明嗎?”
“我想不論是誰,經曆過怎樣的風暴,在黑暗裡走了多久,一直朝前走,一定會看到黎明的。”
“如果走不出來呢?”
“小嘉同學,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遲予辰望着艾嘉說,“如果這個人是你,我願意陪你一起走過黑暗,一起走到黎明時分。如果你走不出來,我就做你的黎明。”
“謝謝遲哥!”
“謝什麼!”遲予辰伸出右手,修長的指尖即将碰到艾嘉指尖時頓了下,望着她憂傷的眼眸。
“你永遠是我的小嘉同學,我會一直陪着你,陪你走過晴天,也陪你走過雨天,直到……我生命熄滅的那天。”
“小嘉同學,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生而為人,每個人都耀眼,你也是!”
“任何人都可能放棄你,但你要記住,你的遲哥不會。”
“小嘉同學,我永遠不會放棄你!”
倏忽間,艾嘉感到自己被人打了一槍,不偏不倚地擊中心髒。
天地寂靜,風雨不再飄搖,身前身後的陰影都消散,她在世界盡頭,抓住了她的光。
煙火陋巷,以夢為馬,她還是從前的她,是小嘉同學。她的世界,也可以光芒萬丈。
假如我要走一條崎岖光明路,哪怕墜身烈焰,哪怕焚燒殆盡,也要無窮期地去靠近。
曾經,我有不少光,如今,光都消失了,隻剩下我的遲哥了。
熙攘塵世,誰能為誰加冕,誰能決定誰的墓志銘,都不好說。
在這個隆冬,我追不上流星,抓不住命運。
我隻能在貧瘠人間,用單薄的執念,去恪守我的理想主義。
“遲哥……”艾嘉身體前傾,伸開雙臂,做出想要擁抱遲予辰的動作。
然而,她抱住的隻有寒風和冷意。
她抱住了一場幻念。
她抱住了自己,緊緊抱住。
理想主義,終歸隻是理想主義。
石頭縫裡,終究不能開出花兒。
荒蕪世界,終究不能盛景遍野。
理想主義,終究不能萬事勝意。
春天的樹上,終究結不出冬天的冰霜。
艾嘉冬天的樹上,也結不出春天的櫻花。
結出了一串串晶瑩珠子。
溫熱的,爾後又冰冷。
循環往複,宛若返潮雨季。
她的肩膀顫抖着,聲音嗚咽着。
像無助的孩子,被黑暗吞噬,被世界抛棄。
嗚咽聲越來越大,晶瑩珠子越來越多。
世界成了無盡的深海,到處都是冰冷的水。
她好像再也想不起兒時的童謠,再也想不起遲哥的模樣。
主宰她身體好壞的開關,徹底壞了。
她兀自走在風暴中,注定走不進跳動的脈搏。
風雨無言,死寂肆虐。
天地間,響起轟然響起的吼聲。
吼聲越來越大,好似要穿透黑夜、刺破蒼穹。
她聽不到遲哥的回應,聽不到媽媽的回應,聽不到外婆的回應。
回應她的,是漫天暴雨、呼嘯海風、無盡黑暗,還有……忽然竄上來的電流,遍布全身。
她像一面破敗旗幟,在黑暗中頹然倒下。
*
艾嘉的意識迷迷糊糊,身體卻格外清醒,不斷地晃來晃去、晃來晃去,如置身颠簸的船上。
她的眼睛被人蒙着,嘴巴裡卻沒有塞東西。
她感到自己被人抱着,好像要擡到某個地方。
她裝作還沒醒來,看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
艾嘉被放到了一個茸茸的東西上面,有些紮人,她的手腳被大敞開綁在某個東西上,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
“這樣夠結實了。”
“把這裡也綁下。”
“這次用紅繩吧。”
“紅繩不錯,這裡也綁上。”
……
兩個人的聲音跟上次一樣。
“這次要不加點蠟燭吧,上次彈幕裡不少人都希望加蠟燭。”
“蠟燭啊,好東西,加!”
後一個聲音,艾嘉聽着有些耳熟,她仔細想了想,是單院長的聲音。
這次也至少三個人,身邊傳來腳步聲,難道是去拿蠟燭了?
他們說的是什麼彈幕?
艾嘉感到腹部傳來一股熱意,這股熱,越來越燙,他們是要把you/滴她身上嗎?
她開始害怕,心被狠狠揪起,雙手想握緊,但克制住,佯裝自己沒醒。
她好想掙脫繩索,離開這群禽獸,可她無力逃脫,隻好任人宰割。
她聽到一人說:“各位看官,看好了,這滴油要滴到她的肚子上了。”
啪嗒,滾燙的油滴下來,燙得她想亂動,但她克制住讓自己沒動。
一滴滴滾燙的油,滴到艾嘉的身上,速度越來越快。
滋,好疼!
她緊緊咬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她害怕地想往後縮,但沒有地方可以讓她縮。
“看吧,這la油滴在她肚子上,是不是像開了一朵朵花。”
“有人說,花開得還不夠多。”
“那你再點隻蠟燭過來,一起滴。”
兩隻蠟燭的蠟油盡情地滴着。
燙意一下又一下地滾過她的肚子,疼得她把牙根都快咬碎。
她硬是沒哼一聲,沒動一下。
“怎麼看她的肚子比上次還大,是不是懷孕了。”那人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