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修為不高的阮含星卻并未伺機而動,反而主動出擊,揚劍一劈,寒氣自劍尖而生,傾瀉而出,直逼裴思星面前,然卻被裴思星四兩撥千斤躲過。
周圍有人歎道:“向來以弱勝強,須韬光養晦,何須如此急躁,心性并非上品。”
阮含星唇畔輕笑,反手挽劍虛晃一招,劍從右手順勢到左手,攻勢細密跟上,動作極快,烏發上簪花僅輕微搖動兩聲,未有大亂。
“花架子罷了。”有人說。
朝珩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喲,這招漂亮,小姑娘不錯,走幾招不在話下。”
他興緻高昂的話音落下,衆人思緒紛紛。
畢竟此乃當今劍聖,想來不會看錯人,許是他們眼拙。
然而話音一落,下一刻,阮含星直接被裴思星的劍氣打出局,一回合尚未結束,便已分勝負。
朝珩:“……”
白誇。
衆弟子心道,原來劍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姑娘的确是個花架子,以此觀之,可能在九人中确實排不上正數的名次。
裴思星将跌落在地的阮含星扶起,“抱歉,可有不适?”
阮含星搖搖頭,沖他彎眸一笑,并無絲毫難堪,“小阮定是打不過仙長的,仙長何須道歉呢?”
少女眉目彎彎,滿眼笑意,毫無郁氣。
九人既戰完,諸道君對他們的實力也有所計較。
掌門和朝瑛仙子今年都無收徒打算,掌門座下已教導出數位月昃高徒,已不熱衷于收徒一事。
朝瑛則道:“我已有芙菱和芳臣,這兩個孩子天賦極佳,我想讓他們今年有更大的突破。今年的好苗子,還是留給師弟和師侄們罷。”
諸人評估,九人之首當之無愧為上官涵。
之前朝珩曾放話,收第一為徒,衆人以為上官涵就要成為劍聖之徒。
朝珩沉思片刻,卻道:“我遠觀時便覺上官小友的路子很适合玄陽,你二人道法穩重、劍意相通,若為師徒,同期修煉,大有裨益。玄陽,你覺得呢?”
裴思星和上官涵都有些受寵若驚。
裴思星道:“上官小友為此屆魁首,若能有這般優秀的徒弟,也是玄陽之幸。”
上官涵自是欣喜,抱拳道:“能拜玄陽道君為師,涵無上榮光。”
朝珩滿意颔首,安排完這對師徒,他的視線掠過衆人,鎖在那個梳着雙環髻的小姑娘身上,朝她擡手,“你這個丫頭片子不錯,來當我徒弟吧。”
掌門道:“阿珩還是和以前一般,眼光獨特。”
一瞬間驚訝、疑惑、質疑之聲乍起。
雖然很多人嘴上說當劍聖弟子有風險,但此刻也想知道“憑什麼”如此随意。
朝瑛代替衆人問出這個問題:“師弟不是想找第一做徒弟麼?”
朝珩悠哉道:“我思來想去,覺得她剛剛說的不錯。教出天才,縱然屆時名揚四海,也未必是我功勞,但若教個庸才,點石成金,把她捧成劍道第一,我名師之威,豈不震撼天地?”
朝瑛無語,“你還要如何震撼天地。”
衆人一時竟無法反駁朝珩的話。
庸才本人倒是緩緩綻出一個笑容,更勝春光幾分,旁人看了不由默默噤了讨論和不滿之聲,她上前拜道:“小阮知道,師尊乃天底下無比英明之人。”
朝珩倒是很享受她的誇捧,露出滿意的微笑,指着她手中的冰劍說:“這劍就當給你的見面禮了,本也是為師從瑤池鏟回來的。”
劍聖收徒之事過去,其餘幾人也陸續拜師,各得機緣,正式拜入瑤山。
九人自會在道童指引下,登記資料、領些東西後再入住各山峰,其他道君則先行回峰。
對阮含星的經曆,羨慕者有,嫉妒者亦有,一路倒隐隐有些閑話。
上官涵先不平,“劍聖收誰是劍聖的事,輪到他們多嘴!”
阮含星倚到她身上,指尖勾着她散落的發,問:“涵姐姐會介意麼?說不定如果不是我多嘴,劍聖就會收姐姐為徒了。”
上官涵推她,“玄陽道君本就是我期待的好師尊,說這些外人話。”
“姐姐都不介意,我管他們說什麼。”
兩人去藏雲峰覓劍閣中領了衣裳、玉牌和書籍。
瑤山劍道弟子的衣衫皆是以天錦織就的白衣,尋常塵埃染上極易施法拂去,不會留痕。
隻是紋樣略有不同,阮含星是劍聖朝珩的弟子,白衣繡的是金紋鳳凰,上官涵為裴思星之徒,屬掌門的蓮華峰一脈,衣上是銀線繡的蓮花。
玉牌則是為了瑤山内門互通訊息、辨認身份而制,若注入少許靈力,就可看上面浮現主人身份,比如“清梧峰·阮含星”或“玄陽峰·上官涵”。若有事相告,則念出瑤山訣與對方姓名,便可溝通,十分便捷。
兩人領完東西,本要離開覓劍閣,卻被不速之客攔下。
來人金冠半束發、一身繡蘭花的寶石藍衣袍,眉目俊美銳利,然而視線冰冷,幾乎将恨意完全擺在明面,毫不掩飾渾身的惡意。
阮含星朝他彎眸一笑,梨渦淺淺,聲音似蜜般甜,仿佛兩人從未有過不快,“小少爺,何事攔我?”
鄭芳臣握拳,“蛇女竟僥幸入了瑤山。”
上官涵想擋在阮含星前面,卻被後者攔着,“姐姐,說到底他是來找我的,你先回去,我有話和他說,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誤會我。”
上官涵見她目光清明堅定,雖不放心,但想來她已是劍聖弟子,那莫名其妙誣陷她的鄭芳臣也不敢真做出什麼。
上官涵一步三回首地走遠。
待她走遠,鄭芳臣冷笑道:“兩年不見能耐見長,待我九嬰妖曲大成,我看你能不能繼續裝……”
阮含星上前傾身,打斷他的話語,附耳輕笑,溫柔喚道:“二哥,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