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整個秋華山都燃起漂亮的火光。
小毒蛇的毒牙,還是咬進了捕蛇人的心髒。
紅色的火,熾熱的光。
她對着火光裡的他笑得開懷。
阮含星浸泡在清冷幽潭,眼前卻一片灼熱火光,看不清現實,看不清過去,看不清未來。
她隐約聽見有人在喊自己,有人喊了她一聲“小阮”,聲音朦胧飄渺,似乎很溫柔。
她想擦淨眼中化不開的火和濃重的水氣向那處望去,卻什麼看不清,好像是一身清雅白衣,印襯着幽光綠影,又似泛起淡淡的藍色。
看不清是蓮花的影還是蘭花的姿,看不清那人模樣,隻覺他身姿俊秀,淡雅如仙,一股幽幽的萱芷芬芳緩緩傳來,似乎将那猙獰的烈火緩緩平息,可水氣霧朦卻怎麼都化不開,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小阮……怎麼這樣燙?”
清涼的肌膚貼在她身上,舒服,太舒服,讓人眷戀,讓人貪想。
讓人拒絕不了原始的渴望……
那人的眼睛裡像盛了一汪清淨的湖水,在霧氣中緩緩流動,轉而化為抓不住的雲煙。
不要抓不住,不要!
阮含星忽然很惶恐,她失去的東西太多,眼前的無論是虛幻是真實,她都一定要抓住。
她抓住眼前的,似是衣衫的材質,絲滑輕盈,帶着一縷溫熱香氣,還有撲面而來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和聲音。
她撫上他的頭發,亦如綢緞一般。
在鄭家當三小姐時,大哥的頭發也是這般柔順,她常坐在他身上或身側把玩,那上面帶着淡淡的清香,讓人愛不釋手。她會趁大哥不注意把一縷頭發悄悄編成小辮子,然後看大哥假意生氣後無奈的笑,又或是用面頰貼着那發,猛地吸一口清冽之香,等大哥輕柔地摸摸她的發或是撫撫她的額。
她用小指纏繞了幾縷發,擡頭望去那隐隐約約的影子,看不清眸廓與睫毛,隻見秋水盈盈,不笑亦含情。
大哥也總是這樣看着她,眼神那樣溫柔,那般深邃,讓她不由自主就想鑽進去,看看那汪深潭下的浩渺世界,或是讓她像一顆石頭般砸進去,把那平湖秋影砸的漣漪陣陣、無法平靜。
是什麼時候不再這般溫柔地看着她?
是因為鄭夫人?是因為鄭芳臣?
阮含星搖搖頭,自嘲又像嘲人般一笑。
思緒紛紛,眼前人溫柔的眸令她渴慕。
她感到那眸的主人,也逐漸重了聲息凝望着她,她的指尖撫上他模糊的臉頰,因她的滾燙,顯出他的清涼,一寸寸往下,他似乎握住她的腕,卻沒用力,任她用指尖劃在了他柔軟的唇上,急促的息如蝶翼扇過她指尖。
是倏然的慌亂,亦或是無聲的許可?
她的指尖摩挲過那唇,而後忽然揪住眼前人的衣襟,讓他倚在一塊石旁,從而欺身而上,攀着他的衣襟,将灼熱的唇落在他的唇上。
對面一動不動,連氣息都淩亂起來。
她顫着長睫,珍重而柔和的予以一吻。
而記憶卻随着靈力的混亂再次失序,她的腦海中不再是那溫和望着她的君子,而是突然出現那個轉身離去的背影。
至親至愛,至高絕望。
哥哥!
鄭蘭卿!
蘭何馥馥,卿何皎皎。
她的胸腔中不斷的跳動着憤怒,他的名字在四肢五骸裡流淌成血。
為什麼聽了那兩個賤.人的挑撥,就要放棄她,送走她?讓她在陵江地宮受盡屈辱?如果不是他,她不用受虿女的折磨,不用受知珠君的欺騙,不用被玉腰奴利用,不用百般讨好那令人恐懼的陵江王,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為什麼,最後她已經願意原諒他,他仍不和她走?
都是賤.人,都是!那個素未謀面的父親是,鄭夫人是,鄭芳臣是,他也是!他的下場也是活該,是咎由自取,他活該和知珠君一樣充滿痛苦的死去!
她恨他,也無由來地遷怒眼前人。
雙手倏然用力,指尖從衣襟狠狠嵌入他衣衫下的腰身中,吻也變成獸般的撕咬,纏綿着滲出血腥的味道,她不滿足淺嘗辄止,她的吻橫沖直撞,帶着憤怒和仇恨,充滿侵.略性。
直到身前人傳來一聲低吟悶哼。
“小阮……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