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氣蔓延口腔,她不松口。
穎琴不是普通蛇族,甚至比謝翊還強大,他反應很快,積蓄力量後瞬間迸發,将鏡刃和阮含星一同震開,好在躲得及時,那鏡刃最後隻是插她右肩上。
阮含星摔得發懵,反應回來的那刻便把鏡刃拔了,聚成長劍,落在手中,用盡全身力氣使出磅礴劍氣朝穎琴揮去。
遇春生中途似想上前,被阮含星踹回了角落。
靈力都沒有,搗什麼亂。
穎琴抵擋她的劍氣,捂着喉中不斷滲出的血液,想說什麼,卻嘶嘶說不出話,眼中早就從憐惜變成震怒殺意。
遇春生發現傷口端倪,釋然一笑,咳出一口血來,“原來阮姑娘心這麼狠。”
穎琴亮出他的毒牙,進攻迅猛,阮含星沒辦法正面對打,唯有逃竄,中間見縫插針運靈飛幾塊鏡刃刺他。她一路跑一路扔飛刃,向來時的水源跑去。
眼見洞的盡頭白光越來越明亮,但對她來說并不是喜,而是危。
一旦出去,視力不知什麼時候被剝奪,就真是他為刀俎、她為魚肉。
可在這狹窄通道,就隻有正面對打。
但凡穎琴咬住她任何部位,她就沒命。
快,快,快!
她額頭已滲出細密汗滴,她不會死在這裡,一定不會。元清霜都殺不死她,何況穎琴?
一陣奇香伴着掌力襲來,她趕忙閉息,腳下是涓涓流水,身後是茫茫白雪,蛇族水性都好,而她雪性卻差,這一招隻能硬擋。
橫握霜色長劍,她屏息凝神,使出幾乎全部靈力抵擋。
銀光随劍風炸開一層層力量的波濤,與對面之人掌力相撞,炸得整個洞穴開始搖晃,碎石不斷掉落。
有差距。
那掌風氣息越來越逼近,可她的腳卻越來越深陷。
周圍潛在有許多修士,此刻不能催動《望生》,不能暴露,隻能用靈力硬抗。
下一波掌風又至,她隻能似抽井水一般調取全身靈力再次揮劍相抵擋,嘴角滲出血迹,不知是方才咬劍傷的還是髒腑震的。
還沒等她承受完這兩波,第三波再次襲來。
擋無可擋。
她被打出洞内,瞬間,滿眼雪色如潮水湧至雙眼,分明是森寒的顔色卻灼燒地眼疼,可見的顔色迅速褪色。
除了一抹帶着金紋的玄色。
熠熠生輝。
毀天滅地的白覆蓋眼瞳時,有道溫厚的掌抵住她的背,清朗的聲音此刻顯得如那掌心溫度一般溫熱,幾讓她刺痛的眼泛起濕潤。
“為師收到你的消息,幸沒來遲。”
在去打水的路上,她悄悄順走了玉牌,給朝珩遞了消息。
也是這樣,才在此刻救了自己。
她道:“師尊,我看不見了。”
“沒事,你隻管聽我的話出劍,其他交給我。”
掌心向上一推,朝珩道:“向前下方劈!”
阮含星感到自己被向上一推,卻踩在溫熱的一處,而後那手掌握着她的腳踝,讓她站穩,于是她不多想,聽話照做。
下方之人明顯也在同時出力,劍風淩厲。
同時出招,穎琴應對自然沒之前輕松。
很快,阮含星又被朝珩的手一帶向前懸空翻一次,朝珩道:“這回向前刺。”
還沒落下,右手手腕便被執住,帶着她手中的一鏡星斜劈而去,而後橫砍、轉劍、反刺幾番下去,竟能感到招招刺到肉中。
朝珩的聲音響在耳邊:“剛剛三招連在一起,叫‘飛星傳恨’,前兩個都是正面虛招,你使得半力即可,最後刺才是緻命招,可記得了?”
話音未落,溫熱血氣鋪面來,一陣風過,隻有幾滴落在身上。
“……師尊?”
“他倒下了。死得真安靜,應是你之前和他厮殺時傷了他聲帶,也好,不像穎畫,罵到最後,聽得煩。”
“就,就死了?”
查看過後,朝珩道:“他之前落胎已耗費大半體力靈力,你前期擋的很好,所以解決得快。至于你的眼睛,為師從沒見過這種情形,暫時也沒辦法,回山看看罷。”
穎琴已死,留在金沙山的意義不大。
關于她的眼睛,穎琴說用火熱即可,但她直接告訴朝珩,恐生他的疑惑,而且她覺得穎琴應該是有所隐瞞,沒說實情。不然,為何雪崩前她看雪都沒問題,他造出雪崩後看雪便看不成了。
她還在猶豫告不告訴朝珩遇春生在這裡時,朝珩已經開口,“你為何也在這?”
“我不是說我也在找穎琴,不跟着你們,我也能找到穎琴。”她雲淡風輕解釋過去,順便撇開和阮含星的聯系。
當子面殺父,阮含星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有些不自在。
“一具完整的穎琴屍身,價值不知多少萬黃金,能否見者有份啊?”隻是遇春生仍是滿不在乎的語調。
朝珩問:“你想要什麼?”
遇春生道:“沒想要什麼,我就想留他那雙眼睛,元穎琴哪裡都不好,就這雙眼好看,做個紀念。”
直到後來,遇春生告訴阮含星:
她娘也是這麼和她說的——
“你爹爛透了,哪裡都不好,就是眼睛好看。看着你時,滿眼憐愛,好像你就是他的全部,真是一對會騙人的寶石。”
娘說,情郎的眼睛原是最美的春色,她遇上這樣的春色,生出這孩子,就叫遇春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