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們願意為自己提供血液,但她無法接受。
他們是‘将世間所有鬼都屠盡’為一生目标,為此甘願犧牲自己的獵鬼人啊!他們與鬼不共戴天,為了滅殺鬼,小小年紀就開始訓練,參加戰鬥……每一次幾乎都是以命抵命的搏鬥,都是為了斬殺鬼。
這樣一路艱苦走來的他們,她又怎麼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們違逆長久以來的原則,來飼養一直鬼呢?這不就背叛了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嗎?
所以,她在察覺到他們對自己态度的軟化和接納後,毅然決然地離開他們。
谷凝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眼底的茫然一瞬而過。
“阿凝,我是為了你好,我相信你沒有叛變,但你也是因為不信任他們,所以才逃離他們的,不是嗎?”
三浦美羽的語氣逐漸緩和下來,停在距離他們不遠處,餘光沒有放過锖兔的神色。
隻可惜,锖兔面無表情的神色以及沉默的态度,讓她看不出更多東西。
但足以表示一點,她所說之事,他并非全然不知。若說,有他不明的地方,那便是谷凝的心思。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悄悄逃離鬼殺隊,但他又很欣然她逃到了他身邊,所以他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就像他也不會鬼殺隊的人知道她在他身邊一樣,他隻想兩人在一起,彌補她沉睡後兩人分離的那段時光。
“别自以為是了,你以為自己是百事通嗎?還是你覺得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連我的思維和想法都十分了解?”
谷凝越過锖兔上前一步,便被他拉住,她輕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不用擔心。
“你說這麼多,是在拖延時間嗎?”她直直地注視着三浦美羽。
女人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攤開雙臂。
“拖延有什麼用?以锖兔的實力,對上十二鬼月也有一戰之力,更何況是黑煞這種普通的鬼呢?”
“你能拿锖兔和十二鬼月的戰力做對比,看來你對十二鬼月的了解也不少,我都有點想和你合作了。”谷凝坦然道。
三浦美羽眼神一眯,似乎在分辨她的話是真是假。
連锖兔都有些訝然地望了她一眼。
“很驚訝嗎?”谷凝挑眉,攤開一隻手,放在锖兔肩上。“小锖兔,你不會真以為我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吧?”
锖兔眼睫一顫。
她轉頭又朝三浦美羽道:
“但你那張套着谷奈子的臉看着還真是礙眼,如果你想和我合作,那至少也得把那張臉給換了吧。”
三浦美羽差點氣笑了。
“合作?我有要與你合作的必要嗎?”
“啊?沒有嗎?那你之前為什麼要擄走我?剛才的話中又是為我好,又是為了救我?好像句句都站在我的角度上為我着想。”
“我請問呢,我和你非親非故,而你是人,我是鬼,你說為我好,好在哪兒?真這麼為我着想的話,你怎麼不把你的血肉貢獻給我?就像你喂養的那隻黑煞一樣。”
說到最後一句,她不動神色地将手從锖兔肩上拿下來。
三浦美羽愣住,似是沒想到锖兔就在場的情況下,她竟還能說出這種話。
锖兔微怔了一下,不過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她從肩上放下去的那隻手。
阿凝……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怎麼?很奇怪嗎?我即便再怎麼不像一隻鬼,本質上也還是一隻鬼呀,如果有自動送上門的血肉,為什麼要拒絕呢?”
谷凝上前幾步,極其自然地離了锖兔幾分,月光鋪灑在樹枝上,投影下的枝葉陰影像一個泾渭分明的線,無意間将他們分隔開來。
三浦美羽嗤笑。
果然是一隻鬼,無論外表如何單純無害,終究還是逃不過貪欲嗜血的本性。
不過,她還看不上谷凝的實力。無論她再如何特殊,也不過是一隻實力低微的鬼。
“阿凝,你别說這些氣話,锖兔還在這裡呢,别讓他誤會。”她有些顧忌地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為難,像是很為谷凝擔憂。
“我知道的,阿凝,你是一隻善良的鬼,即便我真的割血喂你,你也不會接受的。”她一副自以為很了解的樣子。
谷凝卻不吃她這套,似笑非笑地譏諷道:“别說這些廢話,你要不把手伸出來,看我會不會吃了你?”
她自然不敢伸手出去,她可不信鬼對于到了口邊的食物會無動于衷。
“阿凝……锖兔是不會讓你傷人的。”她把锖兔擡出來。
她不信這家夥能眼睜睜看着谷凝傷害人類,而置之不理。
“可是……你真的還是人嗎?”谷凝擡眸,微微閃爍的眸光冷厲地射入她眼底。
“當鬼寄生在你身上後,你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仍然還是一個人類呢?僅僅是因為你和人類一樣,能在陽光底下生活嗎?”
“還是因為……你還保留着人類的記憶和思維,就誤以為自己是人類呢?”
她每說一句話,三浦美羽的眸色便深沉幾分,到最後一句話落,她的眼眸已經變得如墨般暗沉的黑,那是一片毫無人類情緒情感的黑,冰冷無情。
豔紅的唇微動,緩緩裂開一抹毫無感情的笑:
“阿凝,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呢,是吧!”語氣卻是如寒冰般冷冽,可見她已經怒火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