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能戴帽子。”說話的是負責人助理:“已經有很多病人在應激之下從帽子裡掏出小型激光槍和伸縮匕首暴動傷人了。現在院裡規定不分病人醫生都不許戴帽子。”
秃頭狐人轉過去,大家看到他的耳朵後面還有一道白色痕迹,約莫一指寬,半指長:“這就是當時被射中的傷疤,已經做過修複了。再晚一秒鐘,負責人就得換人來當了。”
他說着,面上卻沒有什麼怨憤不滿的神情。卓琰沉默片刻,低頭向他緻意:“這幾年有勞您了。”
秃頭狐人趕緊擺手:“哎,分内之事,您太言重了。”
卓琰繞回正題:“這個德羅齊埃的身體檢查數據能給我看一下嗎?”
助理在一邊打開數據庫,卓琰俯身掃視。幾秒後,視野綠光一閃,那是紅寶石通過隐形眼鏡提醒他已經記錄完畢。
卓琰站起來:“我也看不太懂,您知道他的具體情況嗎?治療方案定下來了嗎?”
“我不接觸具體的治療,”秃頭狐人坦言:“請您稍等,我去叫他的主治醫生來。”
卓琰在辦公桌對面坐下,這個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泳池,幾隻真狐狸在邊上探爪子,一個小姑娘蹲在他們身邊。
這個距離很難看清小女孩的面容,卓琰見她和狐狸你一下我一下的往水裡伸手,陽光下顯得格外溫馨,很多人都在往她們那裡看。
一個抱着稻草堆,努力想把自己身形隐蔽的女狐人臉上一片黑,小心翼翼的往他們這邊挪。卓琰眼中視野一閃,女人的面龐忽然清晰起來,他還沒有這麼好的養氣功夫,手不受控制的一抖。
那女狐人半張臉都被融化了,從側臉能直接看見一排半的牙齒——下牙靠中間的部分都是空的,神經暴露在外面,顴骨漆黑,肉和黏膜疙疙瘩瘩一團。乍一看比骷髅頭更吓人。
卓琰微微皺起眉頭來,看着女人離小女孩越來越近,慢慢兩人之間隻有幾米的距離,彼此都能看得很清楚了。
終于待女人再次探出頭,女孩身邊的狐狸一擁而散,隻有兩隻看上去的年紀大的留在原地,看向女人。女孩也順着狐狸的動作回頭——
“少主!德羅齊埃的主治醫生和責任護士來了!”
卓琰心忽悠一下,閉了閉眼,将差點冒出來的驚吓和埋怨塞回去,重新露出笑臉:“幾位坐。”
兩個淡黃色耳朵男狐人進來問好,然後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年輕一點的是主治醫生,有些局促的搓着手:“少主日安,我、咳,我還沒有做好病人的治療方案,很抱歉,那個、那個您看要是着急的話……”
卓琰盡量把聲音壓的沉一點,不然他本音太細,人又太小,聽上去真的是一點威壓都沒有:“你不用緊張。我就是路過,順便問問,你先來說一下他目前的狀況。”
醫生咽了下口水,微微挺直後背答道:“是,是。那個,身體上他的外傷不嚴重,但是,但是脊柱側彎,還有鈣化嚴重,需要慢慢養,所以我們不敢安裝假肢,主要是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了。”
看見卓琰點頭,他繼續道:“他的盆骨骨質疏松和拉傷嚴重,我個人懷疑,可能是,呃。”
看得出來他盡量在未成年的少主面前斟酌用詞:“他可能是多次生育,對于身體的傷害比較大。”
卓琰同樣小心的掂量着談論這位戰鬥英雄:“那以你的推測,他這種情況是先天還是後天?”
——是天生身體有這個功能,還是後天移植了人造子宮?
醫生:“從檢查結果上來看,我可以肯定是後天。但是他對于自己的經曆十分避諱,我和病人還沒有建立起良好的信任關系,所以沒有再問。”
卓琰颔首:“你是對的,一切以病人的身心健康為先。”
醫生得到肯定,肉眼可見的放松了許多:“呼,我找人打聽過,三四十年前那邊的共管星域人體實驗非常猖獗,我猜測是那個時候經曆過一些不法實驗,從骨骼上能看出懷孕次數不少于五次……”
他身邊的護士碰碰他的手肘,輕聲道:“沒有把握的事情不要亂說。”
醫生有些尴尬的打住:“哎,我知道,但這些都是機器推斷的結果,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卓琰看向護士:“沒關系,你們心裡有數就行。那你照顧他這幾天裡,他有提到過自己的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