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有病,能看見一些奇怪的臆想,而父親對此感到生氣,禁止他把這個毛病暴露人前。
因為他必須能成長為各方面都強大的男人。
但是……
“你在看什麼?那裡有什麼嗎?”
翠子發現了。她注意到夏油傑不正常的視線,跟着看過去,障子門上的木雕花很是精美,一看就貴,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别。
“沒什麼,我們快去庭院吧。”
夏油傑抓住翠子,在翠子的縱容下,拉着她奔向庭院。
翠子在思考,盯着夏油傑的背影腹诽。
看這小孩的眼神,他不會有導緻幻視的精神疾病吧?
等等,小孩有精神病,大概率是家長的問題,夏油勝果然有毛病!
等一會兒兩家人分别,她就要把這事告訴裕美,讓裕美知道真相,說不定能改變她想結婚的想法呢?
但翠子的小算盤失敗了。
裕美并不在意那點“小問題”。
裕美曾聽一起打工的女人說,她女兒讀完大學後,就背了六百萬的助學貸。畢業後,作為女性找不到正式社員的工作,隻能當合同工,還男女不同酬,根本還不起學貸,已經在考慮下海。
翠子不能這樣,她想,翠子以後肯定也要讀大學,讀最好的,甚至出國讀,然後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這需要她拿不出來的資産證明。
“既然知道傑那孩子過得幸苦,那要多關心他才是。”
裕美明面上隻說這個,但翠子意識到,似乎是“錢”的問題。
要是她們也有錢就好了。
次日清晨,翠子離開電車,跟随同樣坐電車上學的學生,朝學校走去。走到校門口時,她看見一輛不同尋常的轎車。
那輛車是銀色,锃光瓦亮,比尋常轎車長一些,鼻頭又扁又大,一看就是司機們開車時會躲開的豪車。
她的新後座,從車上下來,神色恹恹。
這個人叫灰谷蘭,之所以說他是“新後座”,是因為她昨天才見到這個人,他趕走了她的“原後座”。
當時,她走進教室,發現她的後座,靠門這列的最後一排,側身坐着個少年,陌生到紮眼。
少年沒穿校服,穿件白色無帽衛衣。他明明是個男生,卻長得像穆夏的插畫一樣清晰,及腰的長發是鉑金色,低低綁成麻花辮落在胸前,像是垂枝的花。
隻是下一秒就變了。
他眼珠子移過來,斜睨着她:“偷偷摸摸地做什麼?”
雖然外形美麗,但是個強勢的人。
“呃,看你,你是轉校生?為什麼坐在這裡?”
翠子的視線瞟去地上,那裡有一堆書,疑似屬于她原本的後座。
長辮少年的手肘杵在桌子上,食指微曲,抵着下巴,語調平穩又緩慢,口音标準得像是在演電視劇。
“我想坐這兒。”
好吧,反正不關她的事,她就看一會兒怎麼收場。翠子聳肩,回到她的座位,坐下看書,沒多久就等到原本的後座到校。
原後座看見自己的東西都在地上,找少年理論,但沒說幾句話就被人冷淡的态度激出火氣,開始動手。
面對突然襲來的拳頭,長辮少年起身躲開,紫色的眼瞳閃爍,像是碰見老鼠的貓一樣突然興奮。
他躲開幾拳,手插在兜裡,用挑釁的姿态戲耍人。翠子本以為他會一直這樣,但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根伸縮式鐵教棍,飛快甩出,揮向人頭。
翠子看呆,尖銳的破空聲中,她長大嘴,視野裡,後座被抽飛的那一瞬,五官好像都凹陷下去。
暖意混雜着尖銳的冰碎,從眼球湧入血管,劃到四肢末梢,帶來奇異的興奮,翠子開始發抖,但裕美告訴她,要做一個有良知的人,至少不該在這種時候覺得刺激。
“啊啊啊啊!”
“快去找老師!”
同學們中,有人在尖叫,有人去找老師,還有消息靈通的人,認出少年的身份。
“是那個吧,我們班開學後一直都沒來的學生,但學校一直都沒開除他,因為家裡有權有勢的。”
“啊?有這樣的人?”
“嗯,我記得好像是叫……灰谷蘭?”消息靈通的女學有些不确定。
聽見自己的名字,灰谷蘭望過去,右手拿着教棍,一下下敲在左手心上。
女學生連忙俯身彎腰:“實在是對不起,是我突兀了,打擾了。”
“嗯,我不教訓有禮貌的孩子。”他語速慢悠悠的。
雖然他這麼說,但……翠子覺得這家夥還是不要坐她後面為好。
“一般情況下,主角不是坐在靠窗最後一排嗎?”
學着印象中推銷員的谄媚,翠子五指并攏攤開,指向教室對面的座位。
“主角?呵,”灰谷蘭揚眉,嘴角勾起,看上去心情好上不少,“窗邊太曬了,還曬不均勻。”
竟然和翠子不選窗邊的理由一樣,但她也不選最後一排,因為人來人往,開門進出很吵。
灰谷蘭就不擔心嗎?
看着同學們都遠遠避開他,翠子知道,以後沒人再敢從後門進出。
不過,這種不良少年,通常都不想老實上學吧?
跟着灰谷蘭,翠子走進教室,想到昨天上課時,他沒坐多久,就當着老師的面離開教室,然後隔一節課,幾個黑西裝就把他扔回來。
他不想上學,同時,還很有錢。
這其中有商機啊。
也不知道為什麼,夏油傑沒去告狀,那她隻能靠自己了。
但有錢的話,裕美就可以不結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