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鷹爪活像被硬掰開嘴灌了兩盤蜜餞:“主子,您在這傻樂一個下午了,屬下真的擔心您就此撅過去啊!”
謝遇良躺在假山池水旁邊,靴子一下下踩在水面,蕩起圈圈漣漪,池裡的錦鯉被驚得亂遊。
他嘴裡叼着不知道哪摘來的草,翻身坐起來:“鷹爪,你家主子我找到過日子的人啦。”
鷹爪大為震撼:“過日子?”
謝遇良心情很好:“對啊,就是沈安。”
“可是您是魔修,”鷹爪壓低聲音,眼神往四周飄,确定沒人才繼續說:“您相好知道這件事嗎?”
精準踩雷。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鷹爪被謝遇良狠狠敲腦殼,他“嗷”地蹦起來,飛快逃離池邊。
謝遇良頭頂冒火,盤着腿,把嘴裡的草芯吐了。
那些重要嗎?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沈安,喜歡他!!
沈小寶——也就是先前和沈安一同住在破廟的孩童。他怯生生的,哪都不敢去,抱着沈安的大腿宛如腿部挂飾。
本來這小孩沒名字,謝遇良咬着筆站在桌子前想半天,提筆就是三個大字:“沈小寶”。
沈安聽完就笑,覺得這名字起得實在有水準。
“沈小寶”本人也沒什麼意見。
于是就定了下來。
鷹爪藏在黑鴉身後露出痛苦面具:“小孩!你怎麼一見我家主子就不敢說話了?那我和黑鴉被你纏着欺負那麼久算什麼?!”
沈小寶抱着沈安躲開視線。
目移。
就看見謝遇良遠遠看着他,趕緊抓緊沈安:“哥、哥哥,他上次把你抓走,我好幾天都沒見到你……嗚嗚嗚嗚嗚嗚嗚哇!”
響徹天際的哭聲鑽入在場所有任的耳朵裡。
謝遇良笑都笑不出來:“什麼叫我把他抓走?我那是給你哥哥治傷,你看他現在是不是精神多了?”
沈小寶:“哇嗚嗚嗚嗚嗚嗚!”
鷹爪吓唬道:“小寶,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他最喜歡吃愛哭的小孩了!誰哭就吃誰,你信不信!”
沈小寶的哭聲瞬間沒了,他撇着嘴,抱着沈安,眼淚流淌,浸濕沈安的衣裳。
他在無聲地哭泣。
謝遇良:“……你要死啊?”
鷹爪咋呼起來:“啊啊啊!你看小寶,你快看!他要吃我了!”
黑鴉被他左右拽着衣襟,向來面無表情的臉隐隐裂開。
他這一套下來,謝遇良剛往沈安那邊走兩步,沈小寶立馬撒開手尖叫着跑向鷹爪:“啊啊啊啊啊哇嗚嗚嗚嗚嗚嗚——”
鷹爪臨走還不忘給謝遇良抛個眼神:主子,您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
看在能和沈安獨處的份上,他不計較了……
謝遇良拿出瓶藥液,讓沈安坐在凳子上擡頭,摘下眼布,他的眉睫很長,眼仁灰白無神,直愣愣對着房梁。
一眼滴了兩滴,謝遇良讓他閉住眼睛。
沈安聽話地閉上眼睛。
謝遇良就低頭銜住他的唇。
如果每天都這麼幸福就好了,謝遇良想,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某天早上,鷹爪驚訝地看着他:“主子,您怎麼不變透明了?”
謝遇良挑眉:“我和沈安睡在一起就不會被功法反噬。”
鷹爪替他高興:“那豈不是沒有後顧之憂了……不過主子,為什麼和沈公子睡一起就不會被反噬?”
謝遇良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鷹爪一拍腦門:“主子,您這個情況很像話本裡的女鬼啊!”
鷹爪說:“話本裡都這麼寫,女鬼吸食枕邊人的陽氣,得以在人間彌留,不是和您很像嗎?”
謝遇良皺眉:“什麼吸食,沈安已經沒有修為和靈根了。”
“哎不是修為和靈根,”鷹爪越說越覺得邏輯能圓上,因而更興奮了:“是陽氣啊,哎呀,就是男人的陽氣。”
謝遇良顯然是沒懂,但他很快察覺話語中隐藏的信息,問:“那些被吸食陽氣的人會怎麼樣?”
鷹爪信誓旦旦:“萎靡不振,失眠多夢,壽命驟減!”
謝遇良腦子因為這句“壽命驟減”轟地炸了,他急切問道:“怎麼會壽命驟減呢?有什麼辦法……”
飛緣邪派的功法鷹爪怎麼可能詳細了解,謝遇良憂心忡忡,如果因為自己的反噬對沈安造成傷害,他倒甯願從開始就什麼都不要發生。
他隻注意到自己不會被惡鬼纏身,但從來沒有注意過沈安的狀态,萬一這些都是在透支沈安的生命……
當晚,謝遇良抱着枕頭,對沈安義正言辭地說:“我們分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