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到楚烨,本是來道喜的,卻看見他愁容滿面,問起來,原來是夫人害喜。
正巧段寄雲帶來的酸梅派上了用場,他拿給楚烨,解釋道:“阿嫂當年懷舒達的時候,喜歡吃酸梅壓壓。這個味道和阿嫂當年吃得很像,不知道王妃是否管用。”
楚烨驚喜,要婢女去尋王妃身邊嬷嬷和宮中來的掌事嬷嬷,再讓她倆一起拿走。
等嬷嬷取了後片刻,就帶回王妃好些的消息,人才舒了一口氣,招呼二人坐。
楚烨擡頭撞上了林少軒幸災樂禍的目光,當年于喬兮懷孕時候,他還笑過林少軒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不就風水輪流轉,到自己了。
“還是寄雲有心,不像某些人隻知道幸災樂禍。”
林少軒不語,低眉呷茶。
“婉荷你怎得來了”,楚烨起身疾步去扶。
“我來謝謝寄雲帶來的梅子。”
秦婉荷手搭在楚烨臂彎小聲嗔怪起他來,“從昨日太醫診出來了,你就這般小心翼翼,我也不至于那般脆弱。”
坐在那裡的兩個人耳力自然都勝于常人,自然都聽見了。
楚烨回首給了看起來笑得更開心的林少軒一記眼刀。
兩人站起來對着秦婉荷行禮。
秦婉荷才坐下不過多久,楚烨就怕累着她了,要人将她送回去歇着。
見人戀戀不舍,林少軒道:“王妃若是無聊,可以讓内人來陪陪,我想你們會有共同語言的。”
“少軒有心了,若是喬兮得空來陪陪我也好,我這幾月也就是在這方小天地了。”秦婉荷謝過,又邀二人留下吃飯,還想再留下說什麼,最終是讓楚烨親自送走了。
林少軒轉身看見段寄雲瞧着人離開,面上茫然,扣了扣桌子,人向他那邊解釋了。
兩年前秦王與王妃新婚宴爾,很快又傳出王妃有孕的消息,正當楚烨沉浸在歡喜之中還沒緩過勁來的時候,秦王妃在宴會不适,回家後竟然小産,而那天楚烨全天都陪在她身邊。
回家之後,找到了戰戰兢兢的侍妾,在她那裡找到了引起流産的藥物。
楚烨雖然懲處了侍妾,但他心裡直覺那并不是兇手,可偏偏找不到頭緒。
這事就一直壓在楚烨心上,好容易又有了再為人父的機會,自然事事小心。
兩年前的段寄雲身處大周和北燕戰場,戰況膠着。
楚烨和林少軒在康京,默契将此事壓下,如今林少軒才告訴他。
“抱歉。”段寄雲垂首。
“你道什麼歉,都過去了。”楚烨進門就聽見段寄雲抱歉,餘光看見林少軒,就知道林少軒将事情告訴他了,“反倒是我該與你道歉,剛剛過分謹慎了。”
段寄雲搖頭,“小心總是好的。”
“不說此事了,今晨父皇……”楚烨岔開了話題。
兩人在秦王府食過午飯,和楚烨一同坐在軒中品茗。
有小厮來報,是于喬兮遣家丁來尋他,說是同僚有事相商。
于是林少軒便要告辭,“寄雲和我一起走吧,方硯說那日三個孩子做的小卷批改出來了,今日就會送到我那裡,和我一同去取了吧。”
段寄雲點頭,于是與楚烨告辭,讓他有更多時間陪在秦婉荷身邊。
馬車才停穩,林少軒撩開簾子,就迎上一張細瘦長臉。
“少軒,你可算回來了”,馮一舟迎上去,又看見後面下來的段寄雲,規矩作揖,“段将軍。”
“何事,你直說,寄雲幫了那麼多忙,有何聽不得?”
林少軒指的是這些日子段寄雲閑來無事幫着府尹順道整治了潑皮無賴,幫着他大理寺捉了幾個棘手的賊人。
“要不咱回大理寺路上細講?”馮一舟提議道。
看人模樣,應當是正事,林少軒将于喬兮想吃的菱粉糕交給小厮,便與二人一道上了馬車。
“何事這麼緊張?”馬車開始行駛,林少軒發問。
“前幾天你還有段将軍還有另兩個書生一起抓進來的那個王七越獄了。”
“越獄?”二人俱是震驚。
“他雖然犯事次數多,但都是些小問題,至多關個三五載,他這一越獄可就是死罪了。這根本就是抓小棄大,外面是有什麼自由的風這麼吸引他?”馮一舟喋喋不休。
因為王七狡猾,康京衙門多次捉不到,捉到了也因為證據不足隻能不了了之,這才移交了大理寺。
林少軒思着,總覺得事情不太對,擡頭與段寄雲四目相對,二人皆看出對方想法,林少軒喊車夫趕車去牢獄。
等盤問一圈從牢獄中出來,太陽已經落了,月明星稀。
不管是在牢獄裡巡邏的,還是在門口放哨的,所有人都說和往常一樣沒有聽到異響,那王七就像人間蒸發一般。
馮一舟遣人調取的王七的卷宗上不難看出,他家中人口凋敝,祖上幾輩也沒有顯赫之人。
家中根本無人能夠在他越獄一事上有所助力,可憑他一人又是如何突破這層層阻礙,逃出生天的?
很多問題一時半會也理不清楚,明日上職再去細查也來得及。
“寄雲,餓嗎?”見人搖頭,林少軒又道,“時候不早了,那我先送你回家?”
段寄雲點頭。
“你要是遇到紀見溪,記得提醒一下他,畢竟人是他送進來的,難說那王七會不會存心報複。”
“好。”
馬車還沒停穩,二人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在争吵。
一個是段寄雲早上剛剛告别的林萱萱,一個是林少軒早上巧遇的徐夢璋。
“二位發生了何事?”
一見二人來,林萱萱眼上挂着淚,自責道:“雲哥兒,舒達到現在也沒回來。”
還不等二人說話,林萱萱指着徐夢璋,“舒達就是和他同窗一同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段寄雲和林少軒四目相對,心中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