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人氣走了?”
商诏安脫離了層層包圍,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打趣,“蕾姨好不容易将人再請過來的,就盼着你能再和她多點了解。”
商時序看見是他,臉色舒緩片刻,随意勾了勾唇:“我實話實說而已,她自己要走的。”
“騙誰呢,我還不了解你嗎?若你想聊,至少還能和她在這兒站到今晚送客。”
商時序不置可否,沒搭腔。但商诏安仔細端詳他一眼,試探地問:“還是說,你對邬婉……”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他皺了皺眉毛,“提她做什麼,早就斷幹淨了。”
商诏安舒一口氣。
他自然是信商時序的話,那麼,圈子裡最近謠傳的什麼舊情難忘、藕斷絲連之類的就是無稽之談。
已經不止一個人笑談,說商家居然出了個癡情種,說得言之鑿鑿。
商诏安是知道弟弟和邬婉有過一段,她是方蕾朋友的女兒,從大學開始就和商時序認識。
感情程度他不了解,畢竟要做弟妹的人,他隻在商業宴會中打過招呼。他隻知道,他們的關系在訂婚之前戛然而止,一點征兆都沒。
他沒再想下去,找回上一個話題:“那就是真看不上?這已經是蕾姨精挑細選後的人選了,還是你有其他更中意的?”
“哪來的其他。”商時序無奈。
“就比如說,你在深城呆了這麼久,工作上就沒有合眼緣的?”商诏安笑言,“上回和你打電話,不是遇到個加班的女生嗎?你那時語氣可比對這些相親對象好不少。”
商時序臉上怔色一閃而過。
商诏安說的是他和譚小姐見面那日的夜晚。
吃完飯回公司的路上,他特地打電話問情況,也正是那會兒,樓銜月從寫字樓裡出來。
長長的階梯上,商時序看見了她驚慌失措的表情。
還有,她微垂的面龐下,瓷白圓潤的肩頭。
畫面太清晰,商時序莫名有點燥意。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話語斬釘截鐵的:“那是公司的實習生,不合适。”
“怎麼不合适了,沒犯法、也沒徇私。”商诏安說,“就當普通上下級處處,要是覺得不錯,之後一塊上下班還方便培養感情。”
商時序知道商诏安隻是在揶揄,沒有真要他做什麼的意思。
但這個話題不夠莊重,不該放在樓銜月身上。
要是被她聽到,一個面皮薄的乖乖女,恐怕又該着急忙慌地躲人了。
商時序搖了搖頭,一抹笑意未達眼底,說出口的話很冷靜:“吃窩邊草,太難看。”
他不想多提這事,對商诏安晃了晃手裡的香槟,不動聲色地轉換對話的主題:“對了,回來之後事太多,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上一句恭喜。”
他講的當然是今夜繼承人正式公布的事情。
商诏安面色一愣,忽而啞然,隻來得及說出個:“謝謝。”
他們關系自然是好的。
譚小姐沒有說錯,商诏安五歲的時候得知父母離婚,不出兩個月就迎來了方蕾這個新母親。
那會兒他父親商俨的離婚原因一直沒對外公布,他的再婚對象又是娛樂圈裡以樣貌取勝的女明星,所以就連商家的傭人都覺得是他父親出軌扶正。
但他那時年紀尚小不記事,母親幾乎不管他,方蕾又對他格外好。久而久之,除了稱呼沒改,其他一切都和親生母子一般。
在商時序出生之後,他也一心一意傾注了自己作為兄長的所有關懷。
不會有人覺得他和商時序不是兄弟,畢竟他們站在一塊兒的時候,部分五官的相似程度一目了然。
隻不過商诏安是謙和溫潤的,上位者的淩厲被他很好的藏在了寬和的姿态中。
而商時序的眼睛和臉部線條更像他的母親方蕾——她有一張就算已經退圈,卻依舊時常被拿出來作為标杆的臉。故而他的輪廓很深,攻擊性十足,不笑的時候如冷若寒潭、笑起來又太捉摸不透。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往往不佳。
但商诏安記得,商時序并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
小學乃至初中的他,不僅成績優異、行為舉止上更不會讓人挑出錯漏。
那張臉習慣性闆着,像個小大人一樣沉穩。
一直到上了高中,他忽然一夜之間改了習性。
夜不歸宿、和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厮混,若不是在學校裡的排名沒變,怕是要被父親扭頭送去部隊嚴加管教。
商诏安清楚地記得,那時候,他剛好大學畢業,并在父親商俨的帶領下初步經手了部分商氏集團的業務。
工作場合上,不是沒有人說方蕾貪得無厭,說她費盡心思嫁入商家,又妄圖讓自己的兒子奪取商家所有的權勢。
有鼻子有眼的,他差點着了道,好幾周寝食難安,甚至遷怒了方蕾和商時序。
還是親生母親破天荒打了個電話過來,隻一句話:“别信,我同你父親,從來就沒有過感情,分開也是早就說好的。”
謠言隻用一句話,想要澄清卻擋不住更壞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