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冰:“走錯了吧。”
葉茱萸習慣性地對哥哥的随便一句話都深以為然。
對啊,在雪地上摔跤弄濕了褲子、新衣服被鞭炮燙破了洞,碰到這種事,想想也知道一定很不高興,但是——
跟他們有什麼關系呢?
掃雪工作又不是她家管的,鞭炮也不是她家放的,憑什麼找上門來讓他們負責?
……難道就因為他們家裡開着電視被他聽到了嗎?!
笃笃笃笃笃——
第四條語音的音量被刻意壓低,相比起前幾條的嚣張氣焰,聽起來虛了很多:“那個,我好像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唉,還有好濃的酒氣……你們附近這種治安管理水平,一定有不少酒鬼混混小流氓吧……哎呀,我的衣服褲子都不能穿了,現在脫掉之後身上跟光着幾乎沒有區别……完蛋了啦,邊上都沒地方躲,你再不開門,人家就要被黃毛強——”
葉流冰掐斷語音,平靜的目光垂落,對上一雙滿是問号的眼睛。
“這個人是誰啊?”葉茱萸都顧不上喝椰奶了,帶着好奇求解,“黃毛強又是誰啊?”
“一個白癡。”
葉茱萸哦了聲,乖乖點頭,但又反應過來,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前後哪一個問題。
沒等她追問,葉流冰的視線移開,看向了玄關。
在那條沒有放完的語音之後,聊天界面裡沒有再跳出新的消息。
與此同時,那陣笃笃笃小鳥啄一樣的敲門聲也消失了。
/
白珍珠側耳傾聽,确認樓道裡傳來的腳步聲,并非自己的錯覺。
真的有人上樓來了!
甚至,就連很濃的酒氣,這一點也不是他誇大其詞強行添加的戲劇元素。
跌跌晃晃的腳步,混亂含糊的醉話,還有拖長的酒嗝……
聽聲音大概還隔着兩層樓梯的距離,但那股渾濁的酸臭味已經順着冰冷的空氣,率先飄了過來。
……誰家年夜飯吃得這麼盡興?
瞄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白珍珠深感不可思議,輕手輕腳湊到拐角,準備往下張望一眼。
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有在現實中看見過發酒瘋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然而,他的這份好奇心,很快被毫無波動的機械警示打消了。
【宿主最好不要過去。】
“是誰呀?”
由于早前一直跟小夥伴跨服聊天,習慣之下,白珍珠直接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他連忙擡手捂住嘴,但已經來不及。
樓梯間的擴音效果好得出奇,讓這樣輕的一句話語,也蕩出了悠悠的回聲。
【大概率不是好人。】
與白珍珠腦中冰冷無情的機械音同時響起的,是來自樓下的一長串粗魯哼笑。
“哪來的小表子,大過年的沒生意了是吧,跑到樓梯間發起騷了……還能‘是誰呀~’,馬上就讓你知道,老子是你今年接的第一個客人……”
白珍珠扭頭就跑。
畢竟有金手指傍身,他其實并不覺得自己真的會陷入什麼危險。
但就像坐跳樓機即使扣好安全設備也會害怕,恐懼這種人類最原始的情感,終究是很難克制的。
那人似乎聽見了他逃走,口中罵出更多污穢難聽的字眼,循聲跟過來。
顧不上再維持靈動撩人的指尖Suivi,事急從權,白珍珠打算直接啪啪拍門算了——
不過,在他的手掌落在門闆上之前,那扇仿佛固若金湯、經久難以攻破的城門,自發由内開啟了。
一隻手伸出來,将他整個人一把扯了進去。
咔哒一聲,門鎖輕輕閉合。
後背抵在門闆上,手指緊緊抓住身前人的衣服,白珍珠眼也不眨地屏息去聽門外的動靜。
過了幾秒鐘,有踉跄的腳步經過他剛才站的位置,伴随着模糊不清、光聽語氣肯定不會是好話的呓語。
他辨認出對方掏鑰匙開門的聲音,大概是手抖不穩,試了好久才插準鑰匙孔。
哐的一聲大力摔門,随後又是一連串不知道是撞倒還是摔砸東西的嘈雜,近距離從隔壁傳過來。
半晌回過神,白珍珠小臉微微發白,極度不滿地抱怨道:“……有這種鄰居,你還不如在醫院過年呢!”
早知如此,他根本不會大老遠連夜跑來這裡的。
葉流冰扯回被他抓住的衣服,“你有什麼事?”
手上一空,白珍珠的指尖戀戀不舍,差點忍不住追上去。
作為掩飾,他順勢一轉手腕方向,姿态優雅端莊地稍作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同于先前發的語音“脫掉了不能穿的衣服褲子身上跟光着幾乎沒有區别”,實際上他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外套看起來圓鼓鼓的,甚至顯得上半身有幾分臃腫。
注意到這一點,形象管理意識時刻在線的白珍珠,連忙把那捆紙從懷裡抽出來,第一時間破除身材走樣的洗腦包,防止黑圖流入crush眼中。
“呵,我當然有事,沒事來這個破地方幹什麼?”
那捆紙還泛着新鮮的油墨味兒,被他的體溫烘得暖暖的,随着他遞過去的動作,帶起一陣香風。
在那股知識的芬芳與處子的體香交融而成的唯美氛圍中,白珍珠将下巴揚起驕矜的弧度,高高在上地命令道:“我要你一個字一個字講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