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道黑色的身影居然做出了完全不符合物理規則的舉動——原地猛地向上躍起,仿佛被什麼東西猛然彈射般,跳躍的高度幾乎撞到天花闆!緊接着,它竟以快到隻能留下模糊殘影的速度,轉頭迅速朝着走廊另一端沖刺,眨眼之間消失在拐角處!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抱着剛從圖書館借來的遊戲雜志,整個人都因為這過于詭異的畫面陷入了幾秒鐘的短暫卡頓。
……剛剛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
難道我大白天在現實世界裡,觸發了某種隐藏的都市怪談支線?
我有些無語地站在那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朝着教室的方向慢吞吞地挪動着腳步,心底的疑惑卻沒有完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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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訓練終于在貓又教練宣布解散的哨聲中結束了。球鞋摩擦地闆的吱嘎聲和隊員們沉重的喘息聲在體育館裡回蕩,疲憊的氣氛籠罩着所有人。
然而教練并沒有立即讓我們解散,而是示意所有人圍攏過來,他手中拿着一張名單,背着手,神情嚴肅地掃視着我們這一批一年級和二年級的隊員。
“明天就是春高第一輪預選賽了,”教練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權威感,“我現在宣布首發陣容。”
教練念出的第一個名字是山本,聽到自己的名字,他立刻激動地握緊了拳頭,眼睛都發光了。緊接着是福永,小黑和鬼塚、夜久和海,名單逐漸清晰。
“二傳手,”教練的目光忽然定格在我身上,語氣放慢了一些,“孤爪研磨。”
體育館瞬間安靜了幾秒。我感受到從三年級那邊投來的、帶着明顯敵意與不滿的視線。
“替補是相澤和古畑……”教練接着說,但他的聲音在我耳中開始變得模糊,我的注意力全被那股銳利的敵意給吸引過去了。
“……見鬼了。”相澤的聲音壓得極低,但卻因為憤怒而顯得異常清晰,他和古畑臉色鐵青,視線如刀子一般,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幾個洞來。
教練似乎沒有察覺場上的這種暗流,快速地宣布完明天集合的注意事項後,揮揮手宣布解散。
我剛收拾起幾個散落在地上的排球,一個影子忽然覆蓋過來,擋住了燈光。
擡起頭,果然是相澤。他雙手抱胸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盯着我,眼中毫不掩飾地透出憤怒與輕蔑。
“喂,小子,”他語氣裡滿是不加掩飾的敵意,“你憑什麼頂掉古畑的位置?”
我冷靜地望着他,語調淡然:“你可以去問教練。”
“你這是什麼态度?”相澤聲音一下子提高了,“跟前輩說話,你就用這種語氣?!”
我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地滑向别處:“教練會換掉他,也會把你放在替補席,很明顯是因為他認為你們現在的實力,比不上需要頂上的一年級。”
稍稍頓了頓,我補充道:“這樣解釋,夠清楚了嗎?”
話音剛落,我立刻感受到相澤全身緊繃了起來,空氣中的壓迫感驟然提升,我也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做好了他随時會動手的準備。
小黑隻讓我試着和“同年級”搞好關系,可沒說過面對這種明顯來找茬的三年級也要浪費口舌。
“你找死嗎?!”相澤怒火中燒,猛地踏前一步,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領。
『機體遭遇外力幹擾,自動切換防禦模式。』
可惜,今天福永似乎因為家裡有事提前走了,沒辦法過來幫我用水桶潑他水。
就在相澤的手臂因為憤怒而肌肉繃緊,似乎準備把我拎起來或者推搡的時候——
一隻粗壯、布滿訓練薄繭的手突然從旁邊伸了過來,猛地抓住了相澤緊攥着我衣領的手腕,用力将其一把扯開!
“相澤學長。”
是山本。他的聲音帶着一種沉着的粗啞。他粗壯的身軀幾乎是瞬間就擋在了我和相澤之間,像一堵牆。
相澤顯然完全沒料到山本會插手,他震驚地看着這個剛才還在附和他們的學弟:“什麼?山本?怎麼連你也…?你這家夥想幹什麼?!”
山本沒有絲毫退縮,反而迎着相澤憤怒的目光,又向前踏了一小步,幾乎與他面對面,完全擋住了我。“我覺得,”他擡頭挺胸,一字一句地說,聲音異常響亮,在空曠的體育館裡甚至帶起了回音,“身為隊員,至少該相信教練的指示,遵從他的判斷。”
相澤被這話頂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漲紅着臉,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瞪他。
“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還在背後挑撥、制造内部消耗……那不光是缺乏毅力,更是打亂團隊節奏的最大元兇。”
這句話像是一記直拳,命中要害。
相澤張了張嘴,卻一句反駁都沒說出來,臉色漲成了不自然的紫紅。最終,是古畑走了上來,拉了拉他的手臂,低聲勸道:“行了,相澤。别鬧了。”
相澤盯了我一眼,最後用力甩開古畑的手,像被點燃後又被逼熄的爆竹,憤憤地轉身離開。古畑朝我們看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跟着離開了體育館。
那兩個高年級的一走,周圍原本因對峙而凝滞的空氣,仿佛才被戳破了一個小孔,開始極其緩慢地重新流動起來。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悄然瓦解,隻留下我和山本二人。
我看着他還擋在前面的背影,肩膀寬大,像是這堵肉牆還沒完全退出戰鬥模式。
“……謝、謝謝?”我語氣僵硬地擠出這句話。是今天說得最費力的一句。
山本聞聲,像是受到了驚吓一樣猛地回頭,用一種“你在說什麼鬼東西”的表情狠狠瞪了我一眼。
“哼。”他發出鼻音,語氣像是在說“别誤會”,然後一把抓起背包,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個家夥的思維回路,我果然還是完全分析不了。算了,不重要。
我剛準備将這場莫名其妙的系統沖突歸檔删除,一聲輕響在側邊響起。
“咔哒。”
教練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小黑走了出來。他手裡拿着一疊比賽資料,一邊翻看一邊皺眉,明顯還沉浸在剛才的戰術讨論中。
“研磨,我們——”他擡頭,看見我站在原地,一愣,“你臉色怎麼怪怪的?”
我沒說話,隻是擡起拳頭,在他胸口輕輕錘了一下。
不重,但讓他差點把資料掉地上。
“喂——你幹嘛突然打我啊?!”他誇張地捂着被敲的地方,一臉受害者表情。
我看着他,語氣平淡:“你那幾個‘好朋友’,剛才在欺負人。”
“……蛤?”小黑明顯沒反應過來,眼神比剛才看戰術圖還空白,“我的好朋友?”
我頓了頓,沒接話。
他皺着眉認真思考兩秒,然後一臉理所當然地眨了眨眼,“不就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