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宇蘭的膝蓋不好--是早年的辛勤工作,沒有保養好而松起來的,所以這也是她近幾年很多事情沒有事必躬親的原因——雖然她很喜歡那種感覺,不免因此還被别人說是因為“上位”了而松懈下來的緣故。隻不過文宇蘭一向是不解釋這些也從不示弱的,所以現在追犯人跑腿查訪的活也都是吩咐别人去做的。
她的身體,因為從沒有接觸過那些别人曾接觸過的現代機械,比如說恒溫器或者空調,電子樂園之類的東西,所以剛剛因為照顧藍域利的大熱天怕熱,所以開了空調,被冷風吹了許久的緣故,文宇蘭不太能動彈。而醫院拿來的藥她也沒吃,所以站起來的力氣也不大有——基于以上面子和身體裡子兩個原因,文宇蘭就隻那麼坐着,皺了皺眉頭,像新聞播報員般款款收拾資料,還是覺得原生态的空氣好呼吸。
好在藍域利也要知道,文宇蘭雖然脾氣不好,卻還是有底線的。
就如同她向來是對人也是不一樣的那般,打個比方如果她要請人吃水果的話,給同齡人的,那就是一個水果,而如果是小孩會給削皮,而老人的話她會給削皮後切成小塊,拿跟牙簽用碗裝着給人的那樣。
藍域利并不覺得文宇蘭難以相處,所以仍舊淺笑吟吟看着她沒有說話。
文宇蘭被這麼一看就不好意思了,擡頭擰着眉,又重複了一遍。
“謝謝你的配合,我想你可以離開……哦,對,你說要等你哥哥;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出去等,有人會招待你的”
文宇蘭前面的話是說了第二遍的,後面的話,則是因為文宇蘭知道,辦公室裡的人知道藍域利和藍恡钺的關系,再加上藍域利本身長得不錯,門外的人也不是那麼沒眼力見的,所以藍域利出去肯定有人會領他去别的地方坐的。文宇蘭并不擔心。
隻是文宇蘭無心交談,藍域利卻非要尬聊。
“文警官中午睡不睡午覺啊,不睡的話那麼多時間,都做什麼呀?”,藍域利單手撐在會議室的桌子上,偏着頭笑問。
歎了口氣,文宇蘭有些不耐地擡頭,剛皺的眉頭,在看見陽光透過百葉窗打在藍域利臉上的真實笑臉,文宇蘭就不禁有些頓住了——
是啊,他才剛成年呀!還有那麼多的美好沒見過,總好過她這種不想去見世面,卻活的比他長命的人好。而且他還能在得知自己有艾滋病後,沒有意志消沉,并借此胡亂對人發洩心中郁悶,或是困擾他人地好好生活着……即使那麼脆弱又柔軟。
雖然還是她不喜歡的那種自來熟的人,但光憑這點,加上他有很好的生活态度,文宇蘭也不介意和他說自己的私事了。畢竟攤上艾滋病的他,可能隻是很想和人說話而已,他都當自己是正常人,文宇蘭也就裝作不知當他是正常人了。
文宇蘭是經曆過張家莫家,還有藍氏家族的人追殺過的,習慣于隐匿于自己于如無人之态當中,更習慣了别人的忽視。而且以前颠沛流離沒什麼好說話的人,在别人面前也習慣藏匿自己的行蹤——就怕被人追蹤。所以現下要說自己的事,反倒像在說别人的事那樣不自然。
“我不睡午覺的。中午……一般忙些工作”,文宇蘭手上規整好資料,話音落下的時候看向藍域利。
“都不玩些遊戲嗎?看書,或者刷下新聞……你都不玩的嗎?”
藍域利大吃一驚,似乎很不能理解,也很不能相信,吊着眉頭看她。
文宇蘭罕見地臉色一赦,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我本來也是會的,不過我不喜歡玩遊戲,因為我不太會……但有時候,我不是在玩,卻老是被說,而我不喜歡被說,所以——”
“你這也太小心眼了吧,就因為别人說你就不做了……”,藍域利不禁奇道,聲音裡很是訝異,剛想笑,卻又擔心文宇蘭生氣所以看了一眼她,卻沒想到文宇蘭也正定眼看他的眼,那眼中的專注一下子驚到了他。
文宇蘭從來是不怎麼看人的,所以藍域利就不禁有些惶恐地問了,“你看我幹嘛?”
文宇蘭也并沒覺得自己失禮,或者說是覺得說出來的話,藍域利并不會覺得她失禮地,還是解釋了一下。
“人的話語隻能表達想表達的意思的10%,而剩下的90%才能把意思完整——我在看你是不是真的說我小心眼”,文宇蘭認真的道。
“可你沒有表情……”,藍域利下意識地說,猛然想起文宇蘭看的是他的眼睛。對啊,文宇蘭向來是沒表情的,卻也不怎麼看人眼睛,也不看别人眼睛--這說明她其實并不怎麼在意别人對她的看法,也不喜歡别人知道她真正的看法。
而當她想要通過眼神直達意思的時候,肯定又一般被認為是唐突——她剛剛直視他的時候,他心裡是有些慌的。而這個屬于她的這麼柔軟的心思,如果是不熟悉的别人,肯定會被吓一跳,忽視她的解釋,然後兩個人的關系更僵了吧?
看來藍域利還得感謝他自己良好的品性呢!藍域利笑了一下,眼裡克制着沒有流露出其他情緒地笑意吟吟。
“那你覺得我是說真的嗎?”,文宇蘭看着他的眼睛一閃,回過神來眉頭微皺,抿着唇還算良善道。
“你自己知道”——這意思就是不信他的意思了。
藍域利放在膝蓋的手不禁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卻并沒有很明顯。
然而,接下來不論藍域利和她說什麼,她都隻是點頭,或者笑笑,又打開自己的其他資料似不經意地看着,其實卻沒有表面上那樣的認真聽他的話。
文宇蘭就是這樣“惹人厭”,藍域利心想,她裝出一副悉心受教的模樣,可其實隻要她認定了隐瞞,無論誰怎樣抨擊她,她就是那樣都不說話了,一句都不說。他卻無可奈何。
文宇蘭不自覺地扭動一體,在這寂靜地會議室裡發出幾聲脆響,然後她的手卻不由地往膝蓋上揉了揉,眉頭皺着,似乎在隐忍着身體的疼痛。
覺得沒意思了,後來也一直沒說話的藍域利看在眼裡,不禁心裡一動,忽然想起了他這副身體可示弱的用處來了,然後他略略調整姿态,又開口問道,“嗯,那你有想過自己以後會是怎樣的嗎……我是說……”,藍域利欲言又止,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他對他染上的病難過嗎,也是難過的,隻不過他所受的教育給予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以此作為博取别人同情的媒介。所以他想讓文宇蘭看在--他在看得到的有限日子裡存活的面子上,好好和他說話罷?可仔細想想,其實文宇蘭好像又沒必要,是他自己明明知道文宇蘭不怎麼想和他玩,卻硬要湊上去和她一起玩的樣子。
結果文宇蘭不稀罕跟他玩,他就想利用她的同情心,讓她不得不因為他時日無多而和他說話……自己簡直就是妥妥的一個變态!藍域利不禁黯然的想。而果真的如藍域利所想,文宇蘭聽到他這樣說,果真不動聲色地擺出架勢來要和他認真對話了,也不是什麼安慰的話,就隻是如他所願,和他認真起來說話而已。
“我從不會多想以後的日子,因為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不過我倒是對未來總有一個想法——我甯願死在黎明的的第一束陽光裡,當那光照在我的臉上,所有人都開始新生,我卻死在我意識之流裡的孤舟上,飄飄蕩蕩,再失去意識……其實隻要有人記得,那便不算消失,隻不過是以另一種狀态的存在而已”
文宇蘭看了一眼藍域利,如是說,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是寬慰自己的“永生”吧!
“呵”,藍域利笑了一下,卻有些苦澀,想問文宇蘭會不會在自己死後記得自己,卻是覺得突兀,所以沒有說話。
文宇蘭見此,倒是難得地解釋了起來,“你要相信,我這個人很有不随意指責的優點。真的”,文宇蘭強調了一句,“嗯……說實話我是支持死刑的,因為如果如果我做錯了,剝奪了别人的權利,那麼我也應該以死謝罪”
藍域利也勉強打起精神,總不能讓自己好不容易用的招數浪費了。 文宇蘭不知怎麼就和藍域利胡天海地的侃大山起來了,可能是怕他一個人尴尬吧!
“我也不支持亂性——畢竟,就如同一支冰棒,不同的年齡階層的人嘴裡都含過了,再給你你要嗎?反正我是不要的,都是人體的一部分,實在不應當如此區别對待……”
文宇蘭滔滔不絕地說着,難得的是藍域利也能接得上那讓文宇蘭也覺得自己并不會後悔和他如此說,就更加放松自如,藍域利也就這樣借着機會和她熟起來了......
然後就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藍域利練就了可以聽到文宇蘭真的生氣時暗暗罵粗話的一面;也可以在文宇蘭在所有人面前飛快吃完飯後,拿她裝湯的碗打湯的特批;更是在他說出“我要瘦成一道閃電”,來逃避哥哥多他多吃飯時,獲得文宇蘭涼涼的一句“一道閃電四米寬”的善意嘲笑……
這些,雖然令人驚疑,但無疑都是文宇蘭對親近之人會做的事。即使藍域利不同于沐森林,不是文宇蘭真心可以一輩子會尊重,注重的朋友,但現在起碼在他被艾滋病侵吞生命之前,文宇蘭會對他挺好的,雖然無論是形體還是精神上也還是有距離,但總比其他人更有距離的好--這令他十分感激。
在文宇蘭還沒深入調查,有關李佛松那次行蹤假消息的時候,那邊張氏酒店的搜查結果又出了新消息——原來酒店的地下室裡竟然發現被囚禁的一名少年,隻不過和李佛松案無關。
文宇蘭出面,才查探出那原來是張家的大夫人生的張伯賢,張季賢,張潇潇做的事情。而也在好不容易所有資料都齊全的時候,才有了上門去請那三個人進警局教育一下的資本。
因為以往有這種事的時候,富貴人家都是直接塞錢了事的,可張潇潇莫名的不屑那麼做--也很有可能是因為她本身就知道,文宇蘭肯定不會讓他們就這樣算了,所以張潇潇才如此對前來抓他們去警局的文宇蘭冷笑。
“你别無賴我們,你是喜歡張仲賢才心有不甘吧,可惜他要和莫星雨結婚了--難道你想他當上張家的主人,想為他掃掉所有障礙?”
文宇蘭隻是如往常那般淡淡道,“不是,自從我懂事起,我就已經身在地獄,現在就算有天使來地獄接我,我再也不會離開。而且我這麼自私直接的人,做了好事很少會隐瞞的--再說了,這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不過你們如果能讓那少年開口說你們隻是玩笑的話,那麼拘留也不過兩個星期而已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我相信你們肯定能做到的”
文宇蘭沒有看用複雜眼神看她的張仲賢,徑直走到滄桑了幾十歲的張老爺子面前。
“你想找一個人以你的實力并不困難,但現在卻要用設計的方式接住警力找到那個男孩,他一定是你最重要的人。是你的勢力被架空了,沒辦法了所以才搞出這些事情嗎”,文宇蘭用笃定的語氣說着,卻是話音一落,張潇潇他們面上閃現了不甘願的怒氣。
文宇蘭轉向他們繼續,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
“哼,你們很恐慌吧,看到爺爺身邊有個來曆不明的人,而自己的爺爺卻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給他,所以嫉妒了吧?所以才會把那個以為是私生子的男孩囚禁起來,還聯合起來削弱親生爺爺的力量,限制出行?”
文宇蘭歎了一句,款款走了起來,“真是可憐!你們隻看到他是個嚴苛的老人,卻不曾想到他也曾是個小孩,被母親抱在懷裡疼愛喂養……因為革命,父母死在鋤刀之下,本着才子心高氣傲,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但為了為了照顧弟弟,毫無謀生能力,就連生存也是錯誤的時候,做了一個插門女婿,連姓氏也改了--就是這樣一輩子就隻能用别人的姓氏,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也認真生活了,卻換來這樣的結果--他并不是沒有能力過得更好,隻是差了那個機會而已,你們知不知道他有6次機會,因為博學,堅韌的毅力,可以去别的地方做保密工作,為期三年,從此就可以永遠擺脫你們……可他卻沒有”
“你們也知道,你們的媽媽是個很生活的人,不,對于讀書人來說是很庸俗,市儈,就這麼忍了一輩子,就因為晚年門當戶對的小姐被抄家後淪落為ji女,想幫助她的小孩,幻想也許革命從未有過的新的人......他已經很仁慈了,值得你們所有人尊敬——創造了一個帝國給你們,而你們卻要毀掉,他也隻是鞭撻你們,可你們卻如此待他,要是我的話,絕對……呵!真是奇怪,這世界上怎麼隻有父母抛棄嬰兒罪,為什麼沒有不贍養父母罪?都是一樣毫無能力的人,這樣真是不公平!你們爺爺隻是想緬懷以前的歲月,卻沒想到被一群掉進錢眼裡的地主家的傻孫子給坑了......”
文宇蘭一句不喘的自顧自地說着,到最後倒是笑了笑,向張老爺子建議道,那孩子叫張承彬對吧?有的人就算承受其他人再多的禮遇,本性惡毒也還是沒用,而那孩子很是可憐,前半輩子待人溫和,戰戰兢兢……我看張老爺子你給他改叫張叔賢吧!我到時候也好托個小輩承蒙照顧”
是的,伯仲季叔。
不知文宇蘭是不爽于被人這麼設計,還是想成全張老爺子的心中所想,然後惡心其他張家子弟的心思沒人知道。她隻是搖了搖頭離開了,但卻知道一旦那少年改了名字的話,那麼無論如何,那少年肯定是會分得張家的一部分财産的。
有得必有失,那少年勢必會架在火上烤,但有自己護着,那孩子又被欺侮多了,想必還是想要那些榮華的,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效用--這也是文宇蘭對張家子弟曾對她所做的事的報複吧!
留下臉色各異的張家人,把張家大夫人的孩子都帶回警局。張老爺子直接忽略現任張家家主,也就是張潇潇的父親,以府禮請她吃飯。
文宇蘭倒是知道人情世故也要給人機會感謝,所以一向不參加私宴的她,倒也提前說了她不吃其他東西,想吃些豆腐的請求。
然後她就真的在約定的那一天來到張家,真的吃了三碗嫩嫩的豆腐,認了那個改名字為張叔賢的小孩--張承彬為弟弟後,隻定定地看着那小孩,說了一句,“你可别卸磨殺驢就行了”,然後也沒管那小小的人兒聽沒聽懂,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後,就起身徑直回家了。
每次回到家的文宇蘭,在進家門前都會洗一次澡,洗完衣服,把儲存起來的水用來打掃房間。而今天文宇蘭剛打掃家裡的時候,關節就痛了起來。
卻不料在家休養的鐘木戀卻一通電話打來威脅,說是不幫她解決那不斷上門問清白的人,她就跟文宇蘭沒完。而文宇蘭從來都是對威脅反骨的,冷冷一句“你怎麼能這樣,陸曼可是當時唯一幫助你的人”,就挂了電話,不再和她說話。
文宇蘭本以為這樣也就算完了,卻沒發現鐘木戀真是喪心病狂,發現她自己無法用身體獲得幫助後,卻欺騙政法界和娛樂界的後輩,将她們獻給能幫助自己的人,從而找人向文宇蘭施壓。
文宇蘭感到生活無力之下,又是隻能一個人坐在媽媽的墓地上,淚眼闌珊。
“我知道自認為從小沒遇上什麼好人,現在有人對我好,我卻接受不了,因為心懷怨恨,所以總是那樣壞脾氣--後來我也看透了,本來以為我爸爸那樣報複,已經很慘了,但想到也有比我慘的人,才漸漸寬容起來……但怎麼能,我已經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要了,為什麼還要讓我發現比這更惡心的事情,我做錯了什麼?”
…………
獨自一個人從墓地回來在咖啡廳待着的文宇蘭,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嘲諷的一笑,不禁想:看到了吧,這世界是這樣,不就是想讓我主動承認我的錯誤麼?所以我自白好了——是,但我甯願虧欠任何一個人也不願意虧欠鐘木戀,所以我會好好的把那“清白”安到鐘木戀的身上的。
文宇蘭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做了某些可怕的決定,然後繼續回歸自己的正常生活。
隻是不知怎麼,自從那次在沐森林家,看出藍恡钺針對自己的意圖後,回警局後,文宇蘭就沒再正眼看過藍恡钺了,而他自己似乎也覺得自己理虧,也躲着自己。
隻是,就在文宇蘭以為他在他的調查報告寫完之後,也還是會躲着自己的藍恡钺,這次卻是竟然打電話找她喝酒了。文宇蘭愣了一下,直覺是要拒絕他的,但想起自己對他們兩兄弟的懷疑,文宇蘭還是去了。
“我不認為你隻是随便要我出來喝酒的”,坐在嘈雜的酒吧裡的文宇蘭晃着酒杯說。蓦地想起文疏衍所在的醫院,藍恡钺也在裡面,而看着藍恡钺比文疏衍過猶不及的那種氣度,文宇蘭就不禁産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也許文疏衍隻是個擺設,其實藍恡钺才是他背後效忠的主人呢?
藍恡钺看着她短短的腳晃在高腳凳上晃蕩着,不知想到什麼的怔忪,就莫名溢出一絲笑意,“怎麼,我當然是真的邀請你喝酒的啊,雖然你的身體不适合喝酒,但喝一點點還是可以的”
文宇蘭看向他,斟酌道,“我可是很惜命的”
藍恡钺不置可否。
文宇蘭就是一挑眉,輕笑,“我是很惜命,我的生命準則就是,我自己浪費可以,但絕不能被别人耽誤”--所以這意思就是藍恡钺邀請她喝酒還真是害她的性命了?
藍恡钺垂眸低笑,就聽見文宇蘭莫名感傷道,“其實我本來不想當警察,但因為我的人生一開始已經被規劃好,如果我不想過得那麼辛苦,就必須忍受過去和這種不堪,所以我隻能用這個職業表達我的決心。可惜我自以為站在相對正義的一邊,即使碌碌無為,也沒有人壓迫我,所以可以過得稍微開心點……卻沒想到我的身份讓我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文宇蘭低低地哼了一聲,眼裡有點點微傷,直白的眼看向藍恡钺,藍恡钺也回頭看她。
序
文宇蘭讨厭菜場吵鬧,是因為她喜歡所有事情都秩序凜然的樣子。
她也很喜歡0這個數字--其實本來她是喜歡奇數很獨特,喜歡雙數,不過想來想去還是歸零為好。她本來也是這樣,什麼都不喜歡的都要清零的,可當有一天,她發現她對人善良、卻有可能造成對自己有不好的結果時,就已經将那不好扼殺在搖籃裡了。要說有什麼不好,打個比方,就和她當時看一個老人可憐,買一個不必要的東西,而導緻她沒錢坐車,隻好徒步十幾公裡走回住的地方……可這也沒什麼說的,隻能怪自己傻而已--所以說,沒有能力還要逞強幫人,這也是一種很令人困擾的本能吧!
而回到酒吧中的夜色,藍恡钺微微一笑,“你想用你的秘密來過我的秘密嗎?”
文宇蘭點頭,藍恡钺喉頭滾了滾,笑的越發燦爛。
“可我沒有什麼值當的秘密”
文宇蘭回頭斂起了表情,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什麼,可能盤算着要離開這裡了。
藍恡钺見此,卻突然開口,“那你以前想當什麼……嗯,什麼職業?”
文宇蘭回頭,似笑非笑,“大概是家庭主婦吧”--大抵知道了留下來也是無意義的談話而無法深入了,所以她決絕地起身,然後離開。
藍恡钺放在桌上的手頓時就蜷了起來,生生地克制下自己想要攔住她的欲望。
然後就是藍域利從斜對角的位置走了過來。
“她和你說什麼?”,他問了這麼一句。
藍恡钺眼神一閃,卻是恢複了一個哥哥的樣子的嚴肅樣子,“沒什……不過。你最近收斂點,她可能開始懷疑我們了”
藍域利聞言不屑,“我看她懷疑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