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是個一輩子都不會挪動地方的人,也想着有一天能被愛情迷惑眼睛,被什麼給操控都好,就是不要再真的,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我知道你住的城市,也到了那裡,但我卻沒有勇氣了……
其實多活了十幾年,有好也有不好。但就是這樣,隻要最初的那個時間過去,隻要那個時間過去,我就可以什麼都放下的,冷漠地放下了。真的,所以你不在我身邊我也可以的,雖然剛開始會嫉妒,或者别的什麼情緒,但我最終也是可以放下你的。因為到最後,如果扣除我的想法,在我的人生記憶裡,你隻不過比别人多占據一點的位置而已,這就是所有的結果。因為我們相處的時間真的不長,這點我們誰都不能否認。
就像我很愛我爺爺那樣,對于别人可能有平淡,有褪卻,但對他的愛我從來都沒有停止,可到現在我也有些忘了他的樣子——雖然我很想他,因為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去了,這就是所有的結果。
但你其實也可以當做你喜歡的人是以前的我,而真正的我早已不複存在,是我欺騙了你——如果這樣想你能快樂一點的話,畢竟連我自己也覺得,真正的我已經在十多年前離開了。
我曾經最向往平淡的家庭生活,但我後來才發現,我根本不想生一個孩子,再讓它來承受這世界上的痛苦,所以,我這樣想法怪異的人,是不可能生存在世界上的,隻不過十多年前離開的那個我比較有責任心,想要有始有終,所以我才留了下來。但現在,也是該我離開的時候了……
你肯定很恨我。但你是應該讨厭我,因為開始也是我說要開始,結束也是我說要結束,雖然你先喜歡上我,但我也應該給予你同等的付出才算公平。不過,這樣說來,我沒有更愛你的樣子,但請你相信我,那并不是這樣的。
十多歲的時候我還會拼搏,二十多歲的時候,我就已經不計較得失,隻有在創作和獨身的世界上堅持自我了,我的個性就是如此,所以你就當碰上了不好的人,被咬了一口吧!
我的很多想法可能大都難以理解,但有的時候我會希望它被人理解的。我以前渴望擁有一切,因為太過貧窮,也認為隻要努力就可以擁有一切。以前的我也總嫉妒别人,但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從來都沒有什麼值得、也可以長久擁有的——别看值得和可以沒有差别,我把值得放在前面,不是因為不可以長久擁有所以才覺得不值得,而是因為意識到了那一點才不打算長久擁有的。
就像我曾經喜歡最喜歡我的長發,因為我認為那是我對父母的眷念和細心呵護,我認為這樣他們就可以陪伴我永久,但當我不得不剪掉它的時候,我承認,我在我那苦悶的人生裡竟然難得感到一絲輕松,所以當我意識到了那一點,我就沒有再對任何東西過分執着過了。
我是個軟弱的人,懼怕人們的眼光、讨論,也從不敢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吃飯,因為會渾身發涼和腹痛顫抖——但來這裡後可以了。我經常在在一家店吃飯,那是一個兩面靠牆的面館,一邊是門,一邊是窗戶。
有一天我剛走進面館的時候,瓢潑大雨突然下來了,很多人都在紛紛避雨,動作非常有趣,可我太悶熱了,雨又一直吵,面也很燙,我舉起一筷子吹涼,一個擡頭,才看見半開的窗有一個躲雨的人正看着我——那個人很像你,融合在夜色裡,很溫和,但我隻是愣了一秒,然後垂下眼睛,什麼也沒改變的,繼續吹我的面,然後把它放進我的嘴裡。
我待人向來都是如此的,即使是我親生的孩子,我也不可能為它拼盡全力——難道它過得好,就等于我的生命重來,也過得好嗎?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人生枝桠一出生就被風吹歪了,天空幸福的距離永遠都在那裡,可我離太陽的方向越來越遠,怎麼都到達不了幸福的終點的——很奇怪,我明明一直是個自我懷疑的人,卻對這一點深信不疑,且無論誰說都不會改變。所以說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喜歡我的小木屋也是這樣,算是我對人世最後的歡喜。它在我眼中是如此漂亮且孤獨……我也是,雖然我不漂亮,而且以前還非常讨厭我的方下颌骨——因為在日本實在太少人有了,那是中國山區男人才有的下巴。但到後來我卻無比地喜歡它。因為它和我爺爺的下巴一模一樣,我可以看着它回憶這世界上曾經在我生命裡短暫出現、卻令我無比懷念的人。
在你住的城市待的那幾年,我總是耳機裡放着音樂,走在嘈雜炎熱有風的街道上,明明沒有下雨卻撐起了雨傘假裝在遮太陽——因為流眼淚停不下來,不好意思讓人看見,還要注意避讓車輛(因為我不想也沒本錢出意外),就這樣着,思念的情緒剛被斷斷續續打斷,炎熱的風又能勾起人的難受起來。每每還要去拜訪客戶,所以隻能盡量收起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泛濫的情緒,像是走在錯亂的時空裡一般。
我的存在本來就是錯誤,離開你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