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那個開鑰匙的人果真所言不虛,今天門打不開房門的人似乎真的很多,等到他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他上來前還給徐本恰打了個電話——是的,就在等開鑰匙的人來的一系列吃飯、洗澡、看電視的過程中,林遇洲知道了他隔壁屋的屋主姓名——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很名副其實的徐本恰。
徐本恰握着手機站了起來,邊跟他說林遇洲這邊的房門号,邊走過去按鈴,放了人進來。
“開門的人來了,那我就先過去了……今天謝謝你的招待”,徐本恰笑着,眼角勾出了一個弧度。
“不客氣的”,林遇洲也笑了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提起從廚房剛剛收拾好的垃圾也走了過去。
“我去扔垃圾一下,一起走吧”
他伸手要去拉門,徐本恰卻陡然按住了他的手,眸子不經意地掃過他那極其寬松的衣領——那衣領因為主人剛剛的斜躺,已經快落下大半肩膀了,可以看見白的肉,瘦的骨,有種屬于特殊的人喜歡的極緻美感。
喉頭滾了滾,沒有任何預兆的,徐本恰突然搶過迷糊人手裡的垃圾,語氣竟有些兇地推他,“困得半死就快去睡!我去扔”
“額”,林遇洲很是茫然,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男人的語氣突然有些惡劣,但今天晚上他的确分了好多精力來應對家裡的客人,所以确實也累的他也就不推辭了,“那好,謝了”
“嗯”,徐本恰隻簡短地應了聲,不再看他就推門出去了。
将門輕巧地關上後,他的眼裡才顯露出淩厲的光彩:身後那個人好像就是個想要找人疼愛的大小孩,他想狠狠地疼愛他,然後再毀了他——就像以往的那樣。
五
林遇洲的眼有些刺痛。
他剛從警局出來,明明很熱的天氣,渾身的冷汗卻都爆了出來。
昨天他睡得不錯,心情也好,原本以為今天會有好運氣的,卻沒想到生活那麼可惡,居然給了他當頭一棒。
學長是找到了,在臨省關着,可是錢已經花完了,他又是個孤兒,沒人賠償,所以那錢也幾乎等同于打了水漂。
這還不算完結,他不免失望地準備回學校工作的時候,卻沒想到被一個電話又叫回了警局——林遇洲原本以為是事情有了轉機,立刻忐忑地跑了回去,卻沒想到他們找自己的原因,居然是因為他那兩天前才認識的鄰居--徐本恰!
在密閉安全的警務室裡,林遇洲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隻身上的汗都去了幾斤。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各種器官都出問題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晃了晃腦袋,隻看向那個長相溫婉如家庭主婦,眼神卻異常明亮的女警官。
“額.......你是說,這個人就是.......”
林遇洲看着桌上泾渭分明的兩排圖片,頭腦昏昏的,隻覺喉嚨幹澀,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那位善解人意的女警官并沒有介意他的吞吐,而是又好心地幫他确認了一番。
“是的,林先生,正因為你的專業是犯罪心理學相關,所以我們才選擇把這件事告訴你--如你所看到的,這個人在藝術界裡有多出名,在犯罪的領域裡也就有多變态,所以我們才需要你的配合”,女警官的眼神再次落到了那兩排不同領域的藝術照片之上,眸裡有些許不忍。
“嗯,就像是母蜘蛛那樣嗎?”,林遇洲的眼神很是飄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你剛剛說的,他會把看不起他的人直接殺掉,而他看上去挺喜歡的就會.......那個他以後再殺掉.......”
“是的,原本我們也沒有沒有将那些案件和他聯系起來,是他的最後一次的伴侶對麻藥抗藥性很強,所以提早醒來,把他的手推進切割機後,逃出來才.......”
“那你還叫我去勾引他!”,林遇洲聽到這簡直要瘋掉了,“我去勾引了不是就離死就不遠了嗎?”
“不是去勾引!”,那位女警官也着急了,估計看林遇洲這迷糊狀态,有些後悔告訴了他似的,很鄭重地解釋了一下,“他現在好像對你感興趣了,所以應該在讨你歡心後才會行動,我們隻是希望你能夠拖住他,直到.........”
“可是我不答應他就可以了,不是嗎?”林遇洲有自己的打算,“我可以搬走啊!”
“不答應他的人也會死”,女警官的話無情地摧毀了他的幻想,“而且你搬走了他肯定立馬察覺了--昨天晚上他應該把你的家底都掏幹淨了吧?”
女警的最後一句話,成功地讓林遇洲絕望了--昨天他還和他自以為可愛的鄰居看了相片牆上自己和媽媽的照片,甚至他還親近地開了句玩笑,說自己未長大就變老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因為誰知道這麼文質彬彬又令人心生好感的人會是個大變态啊,而且還斷了手地那麼可憐........
林遇洲現在隻想回去把昨天的自己拍死,可是轉瞬又想起,他如果那時候拒絕了他的話,很可能當場就不見蹤影了--雖然那話有些誇張,可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個什麼想法的啊,就算防備了,應該也隔幾天後就會解決自己了吧?
這不禁讓人感到惶恐--畢竟他就是因為害怕那些殘忍的事情,所以才選擇和小孩子為伴的……說真的,其實他也不怎麼喜歡小孩子,但比起大人來說,更何況是徐本恰這樣的大人,他還是覺得小孩子好些--卻沒想到,最後還是逃不過要碰上那黑暗的命運。
“你不需要主動去撩撥他,”女警官見林遇洲自己想明白過來後,見縫插針地指導。
“但就是他追求你的時候,不要表現得很抗拒,也不要太快投入--其實那也可以,你自由發揮就好,但就是當他想讨你歡心的時候,拖住他就可以.......”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林遇洲認命後,也恢複了原本深藏已久的謹慎模樣,“既然他都知道他的伴侶逃了,難道他會不知道現在警察正在盯着嗎?我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
“因為我們沒有證據”女警官艱難地開口了,“所以他知道,即使我們清楚了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等待他自己露出馬腳--你不知道吧?你們好像都喜歡鋼琴曲,隻不過你是在幫孤兒院幹活的時候聽,而他卻是在殺人的時候才會聽.......所以我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