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将軍點了點頭,突然猶豫起來。
師爺說話正在興頭上,卻沒聽見他的回應聲,猛然一頓,擡眼看他,發現他這副猶豫的神态,挑了挑眉,有些驚訝,卻又有些好奇,似笑非笑起來,調侃道:“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能說的?那麼大的事都說了,現在在猶豫什麼?”
馬将軍遲疑着說:“傳信的人我從前沒有見過,不像是那人身邊的心腹。”
“那你詳細說說?”師爺被他挑起了好奇之心,立刻笑道。
馬将軍便把自己的猜測都說了,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些:“我聽執劍者提起那人時,語氣十分溫和随意,不像是面對上位者,也不像是面對下位者常有的鄙夷不屑,也不是對處境落魄的人看不起的嘲諷。
沒聽說過那人有什麼血親,以他從前的地位,也不可能有什麼朋友,想來想去,隻有那麼一個可能。”
“這麼說,”師爺因為好奇心得到滿足而眼前一亮,帶着一點聽八卦的興奮,“他們是情人?”
“我不确定。”馬将軍眨了眨眼睛說。
“姑且當做是一對兒吧,”師爺似笑非笑,端起茶杯說,“不然怎麼解釋?”
馬将軍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此時,執劍者早已經回到了李百合身邊,李百合坐在桌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十分困倦疲憊,但還撐着等他。
本來早該休息,但想到他臨走之前把自己從床上拉起來洗洗涮涮,又從身上扒走一件外套,感覺太早休息,又會被他撈起來,與其被他半路打擾,還不如閑着等着。
熬着熬着,天也就黑了。
李百合困得閉上眼睛在桌旁邊打盹,還不忘伸手摸索茶壺,打算再給自己倒杯茶來,醒醒神。
這個時候,他在桌上摸索着,忽然摸到了一隻溫熱的手,心中一驚,這隻手上有些微微的涼意,像是剛剛從屋外進來。
但李百合沒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也沒聽見窗戶打開的聲音,平日裡不會有人來這兒,那現在在他身邊的,也就是執劍者了。
李百合心下稍稍鎮定,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果然是執劍者,還是松了一口氣,面上便不由自主笑了起來,溫和道:“怎麼樣?”
“你往腦子裡想一下不就知道了?”執劍者含笑給他倒了一杯茶,遞到他手裡。
他手上沒什麼力氣,因此隻把那茶杯,虛虛環在手中,另一隻手撐着額頭,眯着眼睛,歪頭看着執劍者,恍惚笑道:“我知道,想一想就能知道情況,但是想起來還是費力,不如你直接告訴我,聽你講話,總比我想起來,更輕松一些,難道你不願意嗎?”
他看起來已經困得很嚴重了,再不說兩句話就要睡着了。
執劍者另外提着茶壺倒了一杯茶,摸了摸茶杯,溫度正好,便伸手把茶杯舉到他唇邊,把那杯茶喂給他喝。
李百合愣了一下,抿了一口,感覺溫度正好,就接過那個杯子,一口氣喝了,感覺整個人精神了不少,雖然還是困,但好多了。
執劍者把他之前手裡環着的那個杯子拿過去了,眼含笑意,自己也喝了半盞,神采奕奕,盯着李百合說:“那我講給你聽。”
李百合點了點頭,望着他。
執劍者緩緩把事情講了一遍。
李百合聽得半夢半醒,漸漸又發困,連連點頭,一不小心,險些一頭撞在桌子上,幸好及時醒了過來,倒吸一口涼氣,心髒砰砰亂跳,還沒等這口涼氣吸完,眼皮又打着哆嗦垂下去。
眼看他已經很困了,執劍者停下話頭,在屋子裡找出水盆和漱口杯來,遞給他:“洗漱了就睡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其實也沒有很要緊的。”
李百合點了點頭,也不知是沒聽清楚,還是沒放在心上,接過了漱口杯,咕嘟嘟刷完牙,把杯子往旁邊一放,搖搖晃晃撐着桌子站起來,兩腿發軟,沖到床上一頭栽倒,兩眼一閉,也就不管不顧了。
執劍者搖了搖頭,把杯子用清水洗了一遍,放回原位,又把裝了用過的水的水盆,清理幹淨,也放回原位,最後洗了洗手,用帕子擦幹水漬,小心翼翼走到床邊,把李百合往牆邊推了推,給他蓋好被子,整理頭發。
“你倒是隻顧着發困。”執劍者含笑看着李百合,微微蹙眉,搖了搖頭,略有擔憂,目光卻十分溫和,并無責怪之意,隻是有些無可奈何,這倒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