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隻提到一句,需要茯炎藤、聖泉水,用三味真火煉制成回脈洗髓丹。
沈明蕖記得當初從九嶷離開時,随手将前兩樣放進了乾坤袋。
隻不過,這個方法有用與否,暫且沒有定論。煉制方法也未知,若要助他修複丹田,需費很多精力。
壓抑的咳嗽聲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沈明蕖透過窗戶看向紀長衍。
他握拳抵在臉上,臉色發白,即使披着冬衣,仍是一幅體寒病弱的樣子。
唇抿成直線,沈明蕖将靈力隔空注入他體内。
驟然好受許多,舊疾發作的痛楚減弱,紀長衍不可思議地往四周張望。
他遲疑地說了句,“沈姑娘?”
決定動手幫他前,沈明蕖就作好被發現的準備。被他猜到,她也不遮掩,坦然現身。
推開半掩的窗戶,沈明蕖對着紀長衍露出淺淺的笑容。
聽到動靜,紀長衍極快地轉過身,站在窗前的少女映入眼中。
“沈姑娘什麼時候來的?”紀長衍問道。
雙手扶在窗沿,沈明蕖答道:“剛來不久,聽到咳嗽聲,所以——”
紀長衍聽懂她未說完的意思,一步步朝她走去。
他俊朗的容顔慢慢在眼前放大,沈明蕖直勾勾地看着他,不避不閃。
被她大大方方地瞧着,紀長衍也定定地看回去。
忍不住輕笑出聲,沈明蕖道:“紀長衍,有沒有人誇過你,說你長得很好看?”
她怎麼能這樣自然說出這種話,紀長衍氣結,卻又不好發作。
“你向來都是這麼對别人的嗎?随意闖進旁人的居處,随意說這樣輕佻的話?”
可他确實生得很好看啊,沈明蕖覺得自己隻是就是論事而已。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也沒有。我今日有空,來拿燈籠。當時我也突然有事,走得急,忘了帶走。”
發覺自己拿她毫無辦法,紀長衍冷冷哼聲,轉身想要去拿燈籠,讓她離開。
沈明蕖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見他回頭,很快又放開。想起她在上元節時也曾拉過一次,倏忽有種一回生二回熟的感覺。
語笑嫣然,她邀請道:“不急,雪景很好看,你願同我一起賞雪嗎?”
“不願。”拒絕的話脫口而出,紀長衍隻想讓她别再出現在他面前。
加快腳步去取書案上的燈籠,他不悅地冷着臉,如同往常一樣。
突然見到她,除了猜忌和防備,他竟有一絲絲的喜悅。很淺,但他非常排斥這種陌生的情緒。
看着他抽身離去,沈明蕖不以為意,轉過身繼續賞着雪景。甚至拿出袖中的桂花糕品嘗,甜而不膩,清香可口,她滿意地點頭。
走之前可以再買一些。
沒有打擾紀長衍的自覺與慚愧,她向來随遇而安,經過最開始那一段時期,現在已經完全不知何為尴尬。
反正紀長衍現在奈何不了她,沈明蕖樂觀地想。
“給你。”紀長衍将燈籠遞到窗邊。
嚼着桂花糕,沈明蕖側身回頭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等會兒。
紀長衍驚訝得雙眼瞪着她,又被她氣到,惱怒之意席卷而來。
他的臉色愈發不虞,沈明蕖見狀有一點點心虛。伸手把桂花糕遞給他,弱聲弱氣說道:“你,要嘗嘗嗎?真的很好吃。”
紀長衍并不接,“我不吃。”
“哦。”
将未吃完的一小塊桂花糕塞進嘴裡,沈明蕖又把剩餘的重新放進袖中,才騰出手拿過燈籠。
終究還是少年,情緒沒能完全隐藏。
沈明蕖低頭盯着燈籠,再次喊他的名字,“紀長衍,我要走了。我已經逛遍襄城了,準備到别處去。”
細長雪白的脖頸很是晃眼,紀長衍窘迫地移開目光。
聽到她所說的話後,他怔愣在原地。盼望許久的念頭就要實現了,他卻頓生怅然之感。
“總歸相識一場,你要來送送我嗎?”沈明蕖期待地看向他。
紀長衍偏過頭,“不了。”
“好吧。”本來也沒想過他會答應,沈明蕖像是例行公事,問過之後也不再糾纏。
她隐藏在衣袖中的手默默将一道神識留在紀長衍的玉墜上,若他有危險,她便可以感知到。
“再見,紀長衍。保重。”沈明蕖深深看了眼紀長衍,提燈籠走入雪中。
他有體寒之症,卻不多加注意。譬如剛才,這扇窗戶沒有關好。
還沒來得及反應,紀長衍就看見沈明蕖的身影消失在雪中,院落複又變得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