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炎藤是瑤音給她的，最初她并不清楚瑤音是曆經千辛萬苦尋到，隻是有些訝異地收了起來。

知道了之後，她心照不宣地與瑤音在山頂看落日。那時歲月靜好，萬物可親。

腰間的玉佩亮起藍色的光芒，沈明蕖拿到手裡，掐訣連通傳音，又熟練地施法與外間隔音。

“眀蕖，我們到無迹秘境前的村鎮了。你什麼時候能和我們彙合？”宋淮期擔憂沈明蕖的安危，時不時就與她傳音聯系。

“師兄放心吧，”沈明蕖向他保證道，“我明日就出發，三五日就能到。”

“好，一路平安。我們在這邊等你。”宋淮期瞥了眼旁邊的小師妹，“你要同眀蕖說幾句嗎？”

景明雅糾結了一會兒，才裝作不情不願的樣子，“我勉強同她說兩句好了。”

這一邊卻響起了敲門聲，沈明蕖匆匆掐斷傳音，“那先到這吧，我有事。”

“哼！”被拒絕的小師妹氣急敗壞地甩開玉佩，“沈明蕖，我和你勢不兩立，你完了！”

宋淮期眼疾手快地接過傳音玉佩，頭疼地打圓場，“過幾日再說也不遲。”

對此沈明蕖毫不知情，她推開竹門，擡頭看着眼前來者。

是紀長衍。

早就預料到他會來，沈明蕖了然地淺笑，“進來吧。”

站在書架前，紀長衍叫住她，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我有事和你說。”

她失笑逗他，“什麼事，怎麼這麼嚴肅？”

“我，我來道謝。”紀長衍盯着她的眼眸，眼底滿是誠摯的謝意，“謝你陪伴我到藥王谷，把萬分珍貴的伏炎藤給我入藥。”

“隻有一句謝嗎？”沈明蕖調侃道，轉身往右走了幾步，抽出架子裡的書卷。

慌亂地拉住她的袖子，見她回頭，他很快松手拿出帶來的所有東西，“那你缺什麼？我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來了，都給你。”

用書卷推開他遞來的寶物，沈明蕖掩面看着他的眉眼，“可我什麼也不缺，我不要你師父留給你的東西。”

“好，那我以後再還你。”紀長衍低下頭收起這些東西，像是受氣後委屈地抿了抿唇。

攤開書卷，沈明蕖坐到書桌前，看起剩餘那幾頁，“以後嗎？長衍，我該走了。”

“你要去哪？”

蓦然反應過來，他楞住反思自己着急質問的語氣，懊惱地漸漸将手握成拳。

“去見同門師兄妹。待會兒我去同雲策舒妤他們說，明日一早就走。”她想了想，得找舒妤要些好吃的帶走。

“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嗎？”

“當然了，你不是至少還要在這待兩個月嗎？”

“以後怎麼再見到你？我欠你的還沒有還清。”紀長衍望着她毫不留戀的樣子，胸口有點堵。

沈明蕖托腮歪頭細瞧着他的臉色，“坐啊，你站着不累嗎？分别之後重逢啊，這個，我覺得要看緣分。陪你求醫問藥，是因為答應了你師父，無須你回報。”

他靜靜地聽着，沒有說話。

氣氛變得凝滞，隻有窗外的雨聲越加喧嘩，砸落在窗沿。

“好。”紀長衍擡腳準備離開，“我說完了，先走了。”

“哎，等等。雨越下越大了，雖說隻有一小段路，你确定要現在就走嗎？”她叫住他，好心地勸告。

紀長衍半垂眼皮，和她面對面坐着。

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書，沈明蕖摸着下颌，極為認真地說道：“你好像不太開心，怎麼了，覺得你自己一個人留在這不習慣？”

“沒有。”即使否認，他依舊拉着一張臉，就差把不開心寫在臉上了。

“那就好。”她從中收獲了極大的樂趣，決定暫時放過他。“騙你的。等你修複好丹田，可以到臨州的都城找我。反正你無拘無束，不如往後與我一同曆練。”

紀長衍聞言擡頭，看到她不似作僞的态度，随後語氣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很快将剩下那幾頁讀完了，愉悅在眉梢處像漣漪一樣蕩漾開來。

而他靜坐着聽雨，側身看向窗台。

“真有意思。”沈明蕖合上書感歎，回想着書中的故事，樂不可支。

早就對此見怪不怪，紀長衍伸手去拿書卷，問道：“講的什麼？”

被她手疾眼快地摁住搶回去時，他怔愣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手。

“沒什麼，你應該不喜歡看這個。而且這是舒妤的書，要還給她了。”沈明蕖想起舒妤和自己寫在書頁中的批注，略微尴尬地把書藏在身後。

把書塞回架子，她接着從身上翻出一個玄色的石塊遞給紀長衍，“給你，随影石。隻要你帶在身上，十裡之内，我便可感知到你的方位。重逢的時日無法确定，但可以選地點。臨州有座歸元寺，我們到時候就在那見面，可以嗎？”

石塊并不大，他緊握在手中，“都可以。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隻是因為有緣，因為師父的囑托，才對他這麼好嗎？她為他所做了很多，可是這些理由并不足夠讓人信服，因而他隐隐不安。

輕輕笑了聲，沈明蕖半真半假地對他說道：“當然是别有所圖，日後你會知道的。簡單說來，就是我有疑惑不解之事，想要探尋明白。有你相伴，我會很開心的。長衍，你會陪着我吧？”

她的話語帶着蠱惑之意，可他依然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