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似乎有被精心打理過,綠色的藤蔓順着木頭架扶搖直上,陽光透過葉片的間隙留下點點光斑。
而在那光束間,一隻藍色的蝴蝶輕盈地飛舞,還有一個學生在安靜地酣睡。
許然無意打擾别人的休息,但藍色的蝴蝶着實是奪目明豔,惹得少女目不轉睛地欣賞着。
蝴蝶似乎有些倦怠了,便把少年當成孤島,在手頭悄無聲息地歇着。
隻是這孤島并不安分,在沉睡中翻了翻手臂,惹得蝴蝶一陣颠簸。
許然怕蝴蝶被這龐然巨物壓到,便悄悄地靠近了少年。
輕一點,再輕一點,就這樣屏住呼吸地靠近它。
少女纖細的指尖終于捏到了蝴蝶溫熱的羽翼,卻也對上了清澈的雙眸。
慕也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醒了。
“原來是你。”他笑着對手足無措的少女說道。
許然并不認識眼前這人,隻覺得對上的視線焦灼,蝴蝶在她的指尖輕微的掙紮,她的心也在劇烈地跳動。
她松開蝴蝶,藍色的精靈在陽光下自由地飛舞。
“你好,我叫慕也,我住在你家隔壁,也是隔壁班的學生。”躺在地下的人支棱起身子,沖她笑着伸出一隻節骨分明的手。
許然這才想起自己家隔壁似乎确實有這樣一個人,偶爾出門的時候還能看到對方帶着耳機走進一輛黑色的轎車。
“我叫許然。”
預備鈴猝不及防地響起,腼腆的少女落荒而逃。
隻是她一轉身,卻跌入漆黑的夜。
肩膀劇烈地一抖,許然在冷夜中醒來,她迷迷糊糊地摸索了一會,指尖碰到了柔軟的布料。
“真能睡啊。”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随着若有若無地輕笑。
許然一下子從朦胧睡意中驚醒,方才明白自己竟然在家門口睡着了。
能把丢人丢到家這一點給如此具象化,她大抵是前無古人,後屋來者了。
她一邊從台階上站起來,一邊整理着慕也的風衣,卻發現領口有些潮濕。
許然心一抖,若無其事道:“衣服上沾了灰,我洗幹淨再還你。”
“不用……”慕也這邊話還沒說完,許然那邊已經抱着衣服進了屋。
“這衣服不能水洗。”慕也此時心情極為複雜,但人家已經送進屋裡頭了,他也無話可說。
再出來的時候,許然一副塵埃落定的樣子給慕也遞了兩蘋果道:“今晚多謝了。”
一件衣服換兩蘋果,這大概是慕也做過最虧本的生意了。
他不動聲色地接過了兩蘋果,明明心裡頭咬牙切齒,臉上卻是雲淡風清地問道:“晚上吃了嗎?”
沒辦法,他對許然向來是沒脾氣的。
“吃了。”這次許然回答得倒是很果斷,偏偏自己的胃反對地很決絕,讓許然大腦徹底宕機很不得連夜逃出淮海市。
“我今天多買了點菜,你要不要去我家蹭飯。”慕也左思右想,還是扭捏地對許然發出了晚餐邀請。
說是邀請,話裡頭倒是煽風點火鋒芒畢露;心裡頭扭捏,臉上卻是安之若素泰然處之。
但此時此刻的許然根本沒時間顧及慕也的這些小心思,心裡完全是五雷轟頂狂風驟雨——慕也竟然會買菜!
許然甯願相信浪子會煲湯也不願相信堂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學會了買菜!
她木木地恭維了一句:“慕總真是事事親為啊,連菜都開始自己買了。”
慕也也不知許然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隻能又納悶又得意地說道:“我還自己做飯呢!”
這話一說,許然有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不實際感。
慕也是何許人啊?打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家裡頭阿姨天天換着花樣逗他吃飯;在學校裡頭中午不是司機開着勞斯萊斯給他送飯就是他坐着法拉利回家吃飯。
就是這麼個口味刁鑽歹毒的閑散少爺,如今竟然能自己買菜做飯,真可謂是世事難料。
“走吧,反正你也餓了。”慕也不由分說地拽着許然的袖口把人往家裡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