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然在侍女奉上茶水時,就聞到似曾相識的味道,那是獨有的蜀地茶香,她捧着茶杯,抿了口茶,緩緩咀嚼,壓下心中的震驚,目光有深意的看着江绾歌:“此茶口感清甜,香氣迷人,好茶!”
江绾歌:“看來,崔姑娘也是好茶之人,此茶是家父托人從蜀地帶回的,茶香湯清澈,久久回甘。”
“原來是不遠千裡帶回的,難怪與京中常飲用的茶香不同,飲後令人心曠神怡,當真不錯。”崔嫣然睫羽眨動,那雙靈動而狡黠的眼眸看着,令江绾歌對她心生好感。
江绾歌接着道:“隻是千裡而已,區區小事,對于旁人或許是難事,不過,我父親的祖家可是在蜀地,祖父年年都會遣人送來京中,崔姑娘你若是喜歡,待會我讓侍女拿幾包給你。”
蜀地隻有一個大家族江家。
原來竟是他!
崔嫣然拿着茶杯的手略微顫抖,指尖在強忍着心中的憤恨,擡眸,她眼裡的洶湧恨意倏忽不見,快得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臉上挂着微微笑意:“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江姑娘了。”
一旁的李秋瑤眼看着,把手上的茶盞放置在石桌上,輕啟朱唇,略帶殇然:“竟不知崔姑娘如今還有閑情逸緻來細細品茶。”
話裡的譏諷不言而喻,亭子裡的女眷聞言紛紛側目,停下細聽。
崔嫣然無畏地直視她挑釁的目光,假作天真的模樣:“不知李姑娘何出此言?”
李秋瑤輕哼一聲,就連說話的儀态也多了幾分不屑:“崔姑娘,我哥哥李東赫在死去之前可是一直記挂着你,還與你獨處一室,怎麼,如今我哥哥不在了,情意就不再,你就這般心安理得的品茗賞花了嗎?”
此言一出,身旁女眷們紛紛交頭接耳,落在崔嫣然身上的目光也染上了些疑慮的色彩。
原來是為李東赫而來,崔嫣然心底暗笑,要知道即便是當日的李東赫,她孤身一人也不曾怕過,更何況如今,再擡眸時,她吃驚地看着李秋瑤,顫抖着聲音:“原來那日的李公子竟然是李姑娘你的哥哥?”
她沒給李秋瑤反駁的機會,旋即眼眶淚珠盈睫,可憐兮兮地望着李秋瑤:“我知曉你哥哥的死十分不幸,可這事,我也很無辜,當日我定會在李公子錯認我時,告訴他,莫要飲酒,也莫要無視京中禁忌去吃寒食散,這樣就不會發生意外了。”
“你、你……”李秋瑤不曾想到她竟然會把李東赫吃寒食散的事情說出來,“你莫要胡言亂語!”
寒食散乃是京中的禁忌,平常無人會主動提及,當日大理寺查明李東赫的死因之後,并沒有大肆宣揚,隻是私下譴責父親,管教不嚴,還連累父親在朝堂被聖上責備。
“你、你好不知廉恥,竟私下與男子私會。”李秋瑤把話題一轉,諷喻喻與她哥相見那晚,可能清白之身都沒了。
端坐着的江绾歌越聽越覺不妥,很快反應過來,原來李秋瑤先前要自己下帖邀崔嫣然赴宴,目的是在于此,眼見言語事态變得不可控,畢竟在京中,是不可大肆談及寒食散,莫不要明日就被人傳到朝中,還連累當官的父親。
江绾歌眼眸一掃李秋瑤,勒令她住嘴,款款起身,拉着崔嫣然,笑意微漾:“原來這是一場誤會,崔姑娘還是莫要放在心上了。”
示意亭外的侍女,為赴宴的女眷分發手絹,笑道:“前些日子,我恰好得了一些江南進貢的缂絲手絹,看着成色不錯,特與各位一同分享。”
崔嫣然接過侍女遞過來的手絹,鼻尖立即聞到一股異香,這味道不對勁,眼角留意身旁,卻不見身側女眷們對手上的有疑慮,而且,這香味極其的淡,似乎僅自己能聞到。
這時,在河畔邊柳樹下的長廊裡,走來了位身着華貴的夫人,旁跟着女官、侍女。
“母親。”江绾歌興喜的起身。
原來那就是她母親,江夫人。
一行人走近時,崔嫣然發現其中一侍女懷裡還抱着一隻毛色雪白的貓,正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崔嫣然。
她腦中忽地反應過,自己拿着的手絹那股淡淡的香味是什麼了,眼見那侍女越走越近,本是在亭中端坐着的江绾歌起身,要經過自己的身邊去迎接江夫人。
亭中的衆人皆被江夫人吸引了目光,無人留意到自己,趁其不備,一個眼疾手快,把手上的手絹換置給了擦身而過的江绾歌。
變故就在一瞬間。
“喵!”一聲尖銳的貓叫,侍女懷裡的貓躬身往亭中女眷撲了過去。
“啊!”凄慘的叫聲響起,亭中的衆人紛紛跌倒一地,那隻貓還撲在一女子身上使勁的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