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然睜開眼睛蘇醒時已是天明。
剛蘇醒的她,頭腦昏沉,依稀記得是要去洗漱,并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
眼前陌生的床鋪不像是自己的,床榻一側傳來細微的挪動,她掀起眼簾一看,映入眼眸的是閉眼熟睡中的裴知瑾。
這才想起,昨日她已經是嫁給了裴知瑾。
她的視線随之看向自己,竟是雙手懷抱着裴知瑾的腰腹,臉上一紅,她連忙把手收回。
看到裴知瑾依然是在睡夢中,還好沒被驚醒。
此時天色漸明,昨夜睡得好,崔嫣然不覺有困意了,打算趁着裴知瑾還沒醒,先起來。
輕挪開身上的被子,露出了身上的寝衣,這床很大,她又是睡在裡側,需要橫跨過裴知瑾,方能下來。
為不吵醒裴知瑾,她撩起寝衣的裙擺,輕點着腳尖,屏住呼吸,跨過裴知瑾。
未料到,這被褥絲滑柔軟,崔嫣然腳尖剛跨過裴知瑾,腳尖一滑,還沒來得及站穩,直撲摔在了裴知瑾身上,額間觸及一片溫潤柔軟。
崔嫣然心尖一顫,擡眼與裴知瑾的視線交接一起。
他正眼睛不眨的望着自己:“你怎麼了?”
為掩飾内心的驚慌,崔嫣然一點也不心虛:“想着今日還要早起敬茶,叫醒你,以免你醒晚而耽擱。”
“如此說來,還得謝謝你了。”
崔嫣然假裝無事,用手撐起身子,拉開與他的距離,忽地感覺到腰腹間似乎觸碰到什麼?
這時,裴知瑾一手拉着她,啞着聲音:“别亂動。”
“……”
幾乎死寂。
他。
崔嫣然瞬間頭皮發麻,這莫名的觸感,頭一回懊惱自己竟瞬間明白了是什麼,不敢再亂動,後知後覺的感到了一些不自在。
為緩解尴尬,裴知瑾稍微挪開身子,讓她從自己的身上起來。
許是震驚,崔嫣然下了床鋪後,紅着臉,頭也不回的直奔裡間去。
在屋外候着的竹苓丫鬟等,聽聞屋裡的起床聲響,便進來服侍。
今早還是有敬茶的禮制,府上的新婦敬茶沒有很多規矩,等拜過了長輩,再回到院子裡的時候,也已經不早。
剛出了正堂的門,迎面快步走來的凜衛一臉肅色。
裴知瑾疑惑:“可是有事?”
凜衛道:“繡坊官署的黎大人來了,說有事相談。”
崔嫣然腳下一頓:“那你先忙,我去店裡瞧瞧。”
裴知瑾點頭嗯了一聲,便與凜衛倆人一前一後的往書房走去。
馬車已在府外備好。
崔嫣然正準備上馬車時,懷顧四周,疑惑:“這兩日似乎沒看到季聞禮,你可有見着他?”
一旁的竹苓眼疾手快地替她掀開了車簾子,笑道:“昨日一直都在忙,沒留意到,應該是在店裡吧。”
春意盎然,天氣轉暖。
竹苓擔心着她的身子,貼心給她把簾子壓緊,免得馬車行駛着了風。
馬車滾動,駛出巷口,穿過兩條長街,很快就到了店鋪門口。
下了馬車的崔嫣然看到的卻是緊閉的店門。
街巷上的繁華景象,耳邊傳來熱鬧的吆喝聲,她卻無暇去欣賞,滿心疑惑,若是店鋪不開,那婉娘呢?
還有一直不見露面的季聞禮呢?
竹苓上前要去打開店門的時候。
身旁走來一人:“你們是要來買布料的嗎?”
崔嫣然尋聲看去,是一個身着湛藍色粗布衣裳的婦人,這人好生面善,瞧着腰間還系了一條沾滿油垢痕迹的圍裙。
“你是?”
婦人面露微笑:“我是隔壁擺攤賣面食的,認識這家店鋪的掌櫃婉娘,她這兩日都來不了開店。”
崔嫣然瞧見旁邊的面食攤位,三三兩兩的行人在簡陋的小矮凳上,就着小桌子,吃着鍋裡剛上碗的面食,熱氣騰騰,滿滿的香氣。
略彎眉間,笑道:“原來你認識婉娘啊。”
她先前幾乎不怎麼在店中露臉,旁人或許并不知曉這店鋪是她盤下的,交由婉娘打理店裡的生意,她就稍微幫制些較為罕見的布料,多數時候都是在二樓或院落裡。
“實在不巧,早些時候,婉娘家裡出了事,她顧不上,沒得空過來開店了。”
崔嫣然嘴上說着,可眼睛卻是掃向竹苓:“難道不是因店鋪的東家有喜而休息嗎?”
“昨日,見她早些時候就到府裡了,可不知怎地,并沒有留下等候宴席,急匆匆的就離去了,走得很匆忙。”
婦人道:“她也是可憐,先前那夫君也是不省心,這不,聽說那夫君之前惹下的事又去找婉娘鬧了,幸好得一府上公子相救,才無事,不過,她的小孩卻因此病了,你若是要尋她,可去梨白巷子,最裡邊的那家就能找到她。”
聽了這番話,崔嫣然心裡震驚,點頭示意:“有勞你了。”
她心裡記挂着婉娘,打消了進店裡的念頭,轉身走向馬車,臨上車前,揚聲再問了句:“不知大娘你可否有見到一年輕公子來過店裡?”
夫人仔細回想,搖頭道:“不曾,店門打從關了門後,沒看到過有開過門,婉娘都沒來過,又怎會開門呢。”
崔嫣然彎眼一笑,謝道:“多謝你了。”
梨白巷子隔了三條大街,是京中平民居住較多的一條巷子,巷子口不大,僅得人行走,馬車是無法駛入。
裴府的馬車在梨白巷口停了下來,駕駛馬車的仆人待崔嫣然下了車後,便把馬車拉至巷口臨街的槐樹下候着。
梨白巷子裡來來往往進出的人較多,多數皆是衣着較為樸素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