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霁容儀尊神上。”

那天夜裡，瑤瑤跟懷蓮她們談起的不隻有敖珩，還有她想要去見的那位神明，對方幾次出手相救于她，甚至能與冠濮的二神相抗衡，無論是出于情理，還是出于可以作為自己的助力考慮，瑤瑤都實在應該去見一下她，因此，她才會向懷蓮問起自己需要注意什麼。

但說起霁容，懷蓮的聲音再度沉靜下來了：“儀尊神上是掌管三境草木生長的神明，她與長俊帝神同年化形且一同在從靈武尊座下修行，因此長俊帝神待她要比其他的神明更加寬厚一些，這也使得儀尊神上在神界頗受敬重，其他神上不會違背她的意願。”

所以她才敢直接從禦尊和聖尊手裡救下自己嗎？

“尊上，現在已經很晚了，您應該休息啦。”

瑤瑤本來還在思考自己跟霁容見面時需要說些什麼，懷蓮卻停下了自己的小講堂，提醒她應該睡覺了。瑤瑤估摸了一下，發現确實挺晚了，也就聽從懷蓮的話前去休息了。

但當她睡下後，新渺卻将懷蓮拉到一邊，确認自己的聲音不會吵醒帝神後問起她：“你為何對尊上隐瞞儀尊神上的事情？”

“我——”懷蓮怕将已經睡下的瑤瑤擾醒，刻意壓低了聲音，“尊上如今雖比從前堅強了些，但她性情依舊是純良的。儀尊神上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仰仗的神明，下仙也是擔心她知道儀尊神上所做的那些事後接受不了，不願再接受儀尊神上的幫助。”

新渺卻不太認同她的觀念，言道：“在凡人那些為了權力的角逐中，處于極為弱勢的一方，最好的方法便是選擇蟄伏做小以期将來，在暗處利用一切可以抓住的力量，即使那些力量并不光鮮。待到日後得勝之時，自可再徐徐除之，畢竟，史書上隻會記載下當朝那方喜歡看的字眼。”

懷蓮聽她談起那些凡人的官場哲學，其實她在經笥殿那些凡間的書籍裡也悟到過，但畢竟自己是未親臨朝堂的妖，遠遠比不上新渺這個自小就耳濡目染的人體會深刻。

但懷蓮卻比她更了解帝神是個怎樣的神：“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以尊上現在的心性和智慧，恐怕還難以悟到這些，且神族的世界與凡人不同，他們更喜歡直接了當的方法。”

懷蓮的話在新渺聽來并不是毫無道理，她确實沒有考慮到神族的處事風格和帝神現在的情況，她将兩個加上思考了一會兒後，再向懷蓮提起：“你說的對，是我考慮不周了。接下來，我會給帝神講講那些凡人用在官場上的手段，希望可以幫到她一些。”

懷蓮欣慰一笑，她雖然一開始便存了拉攏新渺的想法，但卻沒料到對方竟是這麼容易地就接受了帝神，該說這也是帝神獨特的魅力之一嗎，還是她們這些獨自期待黎明的神與仙對彼此的惺惺相惜呢。

“隻是我做的這些若是被珑澤真君知道——”

“你放心。”懷蓮接下來的話，将她唯一擔憂的事給清掉了，“意圖幹擾花木生長的害蟲終究會被除掉的，畢竟，世界是隻屬于向往光明的那方。”

兩位女仙的眼睛一起看向宮階蔓延向的天空，即使是在深夜裡，她們也看到了逐漸升起的太陽。

不過，懷蓮的心裡還是暗暗地擔憂着，希望帝神成長的速度可以趕上她即将知道的更加黑暗的真相。

自那之後過了幾日，文雎突然捧着自己的畫來經笥殿，對着迎接他的琢卿說道：“本仙這幅畫畫了許久，始終覺得不夠好，還望琢卿元君可以從旁指點一二呢。”

“好說好說。”

琢卿便引着他往裡走去，待踏進裡間時，他便将畫抛向空中，在這裡布下了個不為其他仙神所知的結界。這時，他才将來這裡的目的脫口。

“斯年昨日告訴我，聽他在天軍樞的同僚講珑澤最近跟君量來往比平日多了些，他們似乎在密謀些什麼。”

琢卿對此卻是先問向他：“看來珑澤如今已經信不過你了。”

“說來也是慚愧。”文雎面上卻沒有絲毫遺憾之色，“若不是星尊神上出面為我做主，隻怕珑澤仍以為我背後無誰可靠，還會以空行之事拿捏我。不過好在順利借他之勢說服了尊上，如今尊上顯然已與他心生嫌隙了。”

“尊上啊。”琢卿想起上次以俏皮之音稱他哥哥時的少女，“尊上的悟性實非常人所比，本就領受過禦尊神上強勢之風，即使沒有我們的勸說，她也不會再心甘情願被困于籠中，不得自主。”

文雎對這點頗為認同，不過卻想起了之前那個和她相同面貌的人：“尊上果真與阿纓不同，當年阿纓無論給她說過什麼，她似乎永遠不會融會貫通，隻知單純地照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