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雎将貼在耳邊的海螺緩慢地取了下來,臉上依舊是愁雲慘淡的,新渺給他們的這個東西,隻能說明教習仙司對空行有放縱不管教的行為,卻無法直接證明是珑澤指使的。
“哎——”
文雎歎了口氣,新渺自回到教習仙司後,就沒從裡面出來過了,他打聽了下,她是被要求不能離開教習仙司。許是她早就已經料到了會被關起來,才匆匆将沒收集完證據的留音螺給了懷蓮。
“現在禦尊神上緊盯着仙階,大家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輕取妄動,想要再知道些什麼,估計難啰。”
“你别着急。”琢卿安慰他道,“天無絕人之路。”
“天,呵。”文雎自嘲地笑了笑,“神不就是天嗎,他們幾時給過人族活路了?”
文雎剛說完,後腦勺突然挨了一下,他忙捂住頭,轉過臉,看到景椿正站在他身後,手指還維持着彈他的樣子。
“小子,你這麼說就不對啦。”景椿散漫地走了幾步,到他身側坐下,“你看我這個神何時為難過凡人了?”
文雎側目看了他一眼,然後将眼睛低下重新轉回了桌上,他心裡想着:就這些情情愛愛的,你想難為人估計都不行。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腹诽我什麼哈”
文雎驚詫地望回了他,隻見他繼續說道:“你們人族不是說過什麼‘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志也。’都能像神一樣超越生死了,還不重要嗎?”
他說完這話,眼睛狀似無意地從對面琢卿的身上瞟過,對方隻是低垂着眼看着桌面出神,好像他們現在聊起的皆和他無關。
“我現在可不在意什麼生啊死的。”文雎一想到現在這個局面就開始發愁,“我隻在乎接下來我們可怎麼辦才好,再這麼幹坐下去,真的會有誰死的。”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禦尊神上——”琢卿終于說話了。
景椿卻搖了搖頭道:“太熙和承逸是當年神魔之戰時長俊身邊的左膀右臂,能輔佐長俊在原本不利的情況下擊退魔族,共同建立維持這淩駕四族之上的秩序,其心志是所有神中最堅定的了,除了當年的長俊帝神,沒有誰能說服他改變主意。”
琢卿繼續問道:“那霁容儀尊神上?”
“她遠在栖錦靈州,若是小帝神她自己——”景椿停了一下,他咽回了那個字,“霁容恐怕無法及時趕過來,而且太熙若是讓小帝神知道了草靈的事,隻怕小帝神也不會再信任霁容。”
琢卿皺眉思考了下後,說道:“那隻能我們搶先一步,讓懷蓮先告訴尊上此事。”
“我亦是這麼想的,懷蓮等會就會過來。”
但先來到結熒園的,卻不是懷蓮。
“哎呀,你們兩位這麼巧,都在師尊這裡呀。”
三位齊齊望向藍海中的良池,今日竟這般湊巧,景椿的三位弟子都湊在了一起。
文雎問起他:“良池,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我确實有事需要問一下師尊。”
說着,他朝景椿走近,将右手朝上,隻伸出食指和大拇指,一根細小的白色絲線粘在了他的食指上,發着淡淡的微光。文雎指着它問道:“這是?”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良池老實說道,“前幾日在孽仙台昏過去的仙官一直沒有醒來,其他仙官便将他送到了我這裡,我用靈力探查了他全身後,發現在他的腦部有東西,用法術将其取出後,便是這玩意兒了。随後我拿着它将青囊司的醫書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這東西的出處。直到來看望的仙官說不妨去問問神上,我這才想到來結熒園問師尊的。”
景椿聽他說完,正要湊近些看,卻不料這根絲線像活了一樣,突地在良池的食指上扭動起來,作勢就要往他皮膚下鑽去。
“小心!”景椿見此,忙将袖一揮,那根絲線随即飄到了結熒樹外的空中,在那裡隻是一絲的它竟能再次分裂,化作了千萬根白絲,如雨絲一般落在了地上,又如線蟲一般,落地的瞬間鑽入了地下,景椿還未來得及施法,望姒花就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枯萎。其餘三仙見狀大駭。
“師尊這到底是?”良池問他。
“這是龍月白绫的分絲。”景椿看向了自己的三位弟子,“來自深海的龍族聖物,以凝水之力極強的海淵珊瑚為載體,凝四海生靈之精魄織成,有引水開海、号令四海妖族之效。傳聞其中也凝聚了鲛人之力,鲛人一族,其音能蠱惑萬靈,其血能毒殺百物。珑澤想來便是以此物控制蠱惑自己手下的仙人為其辦事。”
“那為何要對望姒花下手?”
景椿看向了身後的三位弟子,他的眼神顯得那樣的無力,又透露出絕望,琢卿看着原本藍色的花海此刻成了一派荒蕪之象,就好像是他們在太熙的強權下被奪去的希望。
“是下仙不察,連累了師尊。”反應過來的良池忙跪身向景椿,然而對方隻是擡手,一陣風撐住了良池的膝。
“不關你的事,遲早也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