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暨讓他站了起來,同時向李溪介紹道,“這是孤的丞相——宋承安。”
宋家,李溪記起了,大岐的相位世世代代皆由此一家所承襲,李溪看了他一眼,對方也看了他一眼,随後卻“哼”了一聲轉過了頭去,顯然瞧不起李溪這年輕之輩。
李溪倒也不惱,隻是猜測到:看來今晚的夜宴會很有趣了。
周暨見宋承安這樣,隻得尴尬笑笑,畢竟宋家在大岐民衆的心中還是有些地位的,且宋承安擔任丞相的時間遠比他這個新王還久,自己也不好當面對他說什麼,隻得将就着這尴尬的場面引他們趕緊進去。
秦祁也在此時給李溪說明宋承安的情況:“宋丞相以前是教導主公的老師,平時最喜歡為難我們這些人了,每次主公好不容易請回來的賢士,沒待上幾日便會被他氣走,甚至是主公本人頒下的令,他也可以給否決回去。”
聽了秦祁的話,李溪看着前方白發挺拔的身姿,心裡有了幾分計量。
衆人落座時,李溪将阿纓安放了自己身旁,而他的對面就是宋承安,對方吹鼻子瞪眼地看着阿纓,非常不客氣地說了一句:“竟敢帶女娃入席,無禮至極。”
李溪笑笑并沒有在意他的話,而阿纓更是連他說的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宴席間,李溪也在不停地觀察着周圍,他初通仙法時也曾起過玩心去過大胤的王宮,但作為統領四方的君王他的宮殿竟遠不如這裡奢華,金石雕鑄的柱子、玉石鋪就的地面,連用來盛放食物的器具亦是純銀所制,上面還鑲着西域傳進的琉璃石,樂姬、舞姬所着的衣物也全是上等的衣料,更不要說周暨用來宴請他的食物和酒液了。
大岐雖然富庶,但也不該如此鋪張靡費。李溪擡眼望了對面正在飲酒的宋承安一眼後,便收回了。
對面的宋承安将那杯酒喝完後,對着周暨就說道:“主公,臣有話想對李溪說。”
周暨不知道是自己喝了酒還是被他的話給驚到的緣故,額上出了汗,他就知道他的老師又要壞自己的事,他隻得支支吾吾地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
“主公!”
“丞相請說吧。”
宋承安轉過頭來看向了李溪,隻見他平靜地看着自己,似在等着他接下來的話,反倒是挨着他一桌的秦祁在那裡不住地搖頭歎氣。
“哼!”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那便不要怪自己了,“本相雖日理萬機,閑暇時也曾聽人談起,說原陽山上出了一位讓神明側目之人,若是誰能請他下山,他便能将神明的眷顧帶給那人。”
“主公亦是聽聞此事後才多番派秦大夫前去請這人下山,許了名許了利,那人皆不為所動,但為何偏偏這次就答應了主公,莫非之前幾次都是在耍着主公?”
他這話裡的譏諷之味極濃,若李溪答不好,則會當場落一個不尊王侯的罪名。
但李溪隻是淡然一笑,随後站起身來,朝向坐在正中高處的周暨深深彎了一腰行了一個大禮。然後答道:“此事絕非溪刻意為難主公,實乃上神囑咐過溪,需将天意帶至意志格外堅定的王手上。此前主公多次派秦大夫造訪溪的陋居,溪為主公之誠意與意志所感,因此才會随秦大夫下山。”
周暨為他的話中明裡暗裡的誇獎沾沾自喜,正要出聲時,卻不料宋承安這老頭再次“哼”了一聲。
“我們這等凡人既聽不到神明的話語,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李溪再次向周暨行了一禮後,說道:“主公可否讓宮人在殿中點燃三株香,溪自為丞相解答。”
周暨也想看看他所說的天意是否與自己的目的相合,便依他所言,讓宮人搬來了一個香爐放在李溪和宋承安中間的地上,并點燃了三炷香。
三株香點燃之時,李溪朝着那香爐,念念有詞道:“天君敕令,顯。”
那飄到空中的三柱煙氣在他話音剛落時,糾纏到了一起,随後散開,浮空出現了一面的文字,衆人被這景象驚到,随後擡頭看去,隻見那裡寫道。
“太虛之神,特令原陽李溪為靈使,傳天意與萬民。天意為何,大胤之君王焦彧,倒反天罡,颠倒倫常,乃不敬、不尊、不慕神者,罪責之深,怎配統領萬民。故欲擇順神意之人為新君,新君者,上承天聽,下達萬民,其志須如山石,不為人所動,不為事所移,如此,方可助其成千古之明君,流芳于百世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