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這聲叫好聲同三聲鼓掌音響起,惹得人群側目。不過那隻是針對還站立的人而已,對于已經趴在地上的那群男人們,他們隻能聽見軍靴踏在地上,上面金屬配件摩擦發出的“叮叮”聲。
“好好好。”
那發出聲音的粗犷男子再次叫好,看着立在倒下的軍士們中心的李慕纓,穿過薄薄的煙塵,眼裡是止不住的欣賞。
而他的身後則緊跟着一女一男,那女子就是潼州夫人——周念兒,男子則是身量比之前高了不少的傅樓。
她二人眼中亦是同前方男子一樣的神情,隻是周念兒不知為何,走着走着步子就停了下來,站在那裡。
而她的兒子傅樓則是快走了幾步到趙良恩跟前,關心地單膝蹲下身去:“良恩,你還好嗎?”
“嘶——”趙良恩呼了下痛,聲音沙啞地說,“傅樓,你先扶我起來。”
傅樓伸出右手從地上繞過趙良恩的左膀的胳肢窩,往上用力欲将他拉起,但趙良恩卻連連呼道:“嘶嘶嘶——傅樓你輕點,痛呀!”
“啧。”傅樓所幸一把就将他拉起扶正了。
趙良恩實在沒想到他來這一出,渾身本就痛着,這一下差點連命都舍了:“哎呀!”
他站正後,倚着傅樓扶着腰,哈了好一會兒氣後才緩過痛勁兒來,轉頭就沖傅樓大聲嚷道:“傅樓!不是讓你輕點嘛!”
“你得了。”傅樓趁他現在動不了,接着和他鬥嘴,“我能把你扶起來就不錯了,不然,我把你扔回去?”
說完,他還特意颠了颠,叫趙良恩痛的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剛才的粗犷男子看着趙良恩的樣子爽朗得笑了起來:“良恩啊,看你以後還敢瞧不起人不。”
“我——”被點到的趙良恩,語塞住了。
那男子朝李慕纓走近:“你就是丞相的養女吧。”
阿纓轉身看他,沒有說話。
“這是南宮将軍,你叫他将軍就行。”李溪上前,站在阿纓身旁介紹道。
阿纓聽他的話:“将軍。”
“哈哈,好!”南宮拍了下她的肩膀,滿臉笑意地對着李溪,“你也别怪這些将士們,之前你給我說要這姑娘打仗時,我也覺得這事不靠譜,畢竟從來也沒聽說過女人打仗的。”
李溪并沒有聽他的講和,反是正色道:“他們有懷疑可以,但是不應該如此中傷我的養女。”
“這——”南宮停頓了一下,環顧了一下四周趴在地上的士兵們,“他們已經被打了一頓了,丞相還不能放過他們嗎?”
“不。”李溪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止是他們,我需要讓大岐的軍隊乃至臣民知道,不許因阿纓女子的身份就看不起她。”
“這——”
南宮再次停了一下,望了秦祁一眼,希望他能幫着自己說點話,但秦祁是站在李溪一邊的,即使以他性别而言,他更傾向于南宮的說法。
“把這句寫進軍令裡吧。”李溪也不願與他就這點多做糾纏,他也明白,那是說不通的,“軍中凡對女子不敬者,罰軍棍三十杖後,逐出。”
南宮聽他的話,心下大驚,随後還想同他再商量一下:“這會不會太重了些。”
李溪的臉色從剛才起便一直沉着:“不會,阿纓不會是第一個走上戰場的女子,現在将來都會有,大岐想成為足以留名青史的王朝,那不如就由我們創下這個先例,後世的人們見此,亦會贊我們一聲大度。”
這下,四周徹底無聲了。
同神有過接觸的李溪,知道在神明眼中男女皆無不同,但對于凡人而言,道理再怎麼動聽,不如直接将他架到高地上有用。
“行,我這就着人将這條加進軍規裡。”
你看,他這不就答應了嗎。
李溪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轉臉朝向了周念兒:“潼州夫人來此,是為郎國公即将壓境的大軍嗎?”
“啊!”周念兒回了神,她覺得眼睛裡有些熱熱的,“對,我替我夫君帶潼州的軍隊來支援大岐,不過——”
她面有難色,眼神左右飄忽着,不知道看哪裡才好。
她雖是帶着軍隊而來,但那人數遠不能救自己的母國于水火,尤其是想到問自己的夫君要人時,他貶低自己和大岐的話語如一把鋼刀插進她的心裡,不拔梗在那裡痛着,拔出來隻會讓她流血。
李溪見她這樣,聯想起她的處境,心下了然,嘴上卻是溫聲說道:“多謝夫人于大岐危難之際施以援手,即使隻夫人一人,也已足夠了。”
“丞相······”周念兒隻覺得喉頭一哽,抿了抿唇。
“對了,聽聞郎國公還将世子一并帶了來。”南宮将這消息說了出來,“主公擔心世子安危,寝食難安,不知丞相可有良計?”
“自然。”李溪氣定神閑地說道,“若是世子還在歌都也許還不好辦,但若是被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