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郎昭告知郎國公和郎卻娴的地方在麻南城的北面,那地方離岐軍的大營其實離得很遠。若是以她二人的腳程來算,隻怕得走上一天才行。但她們這個隊伍裡有了李慕纓和楊曉結果就不同了。
被紅绫拽着飛在空中的郎卻娴,轉頭往身後看去。同樣在空中的她父親肩膀上停着一隻戴着銅護腕的手。她想起今早在轅門見到楊總兵時,她心裡冒出來的念頭:李溪怎麼還是叫楊總兵來了,那是不讓阿纓去了?
幸好沒過一會兒李慕纓緊跟着就來了,不然她都要直接沖到李溪帳子裡去要人了。
郎卻娴将頭轉了回來,看向了用小紅绫引着她飛行的人。李慕纓隻留給她一個有着殘影的靛青色背影,那件軍袍上有用銀線繡出的花紋,搭上銀色的铠甲,她在天空中流動着,如銀河一般。隻是她頭上的金冠有些不太搭,但聽說那是她在仙山裡的白鶴大師兄送來的,想來也是什麼仙家寶物,不配就不配吧!反正她們這樣的女将軍,也不需要在意外貌,力量對她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她頭向下看着在眼前飛速掠過的風景,真快啊!她不由得心中感歎,會仙術的人确實不同,要是她也能仙術,也許就不用非得讓李慕纓幫她救人了。想到這裡,她馬上搖了搖頭:不,即使不會仙術,她也要變得更強才行。
風從她身旁經過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等她回神的時候,那條系在她手腕上的绫帶正輕輕地托着她,待她安安穩穩地站在地上後,才抽離而去。不久,她的身後響起了另兩雙腳落地的聲音。
楊曉率先說道:“國公大人、郎小将軍,我們已經到了。”
郎國公笑了兩聲後意猶未盡地說道:“我行軍打仗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體會到會飛的感覺,難怪人人都想成仙啊!楊總兵,日後有閑暇時間,還請你帶我多飛幾次呢。”
楊曉也跟着笑了起來:“尋常人頭次飛這麼高都會被吓到,國公大人卻不見半點懼色,一路上還能與下官談笑風生,果真英武啊!”
“欸~”郎國公轉身朝他說道,“那是自然,本将行軍打仗多年若是還像個毛頭小子那樣動不動就大喊大叫,豈不白活這麼大歲數了?”
楊曉“哈哈”笑了兩聲後道:“國公大人說的很是啊,我以後也要多向你讨教讨教才是。”
在他們前面的郎卻娴聽着這些話,差點當場翻了個白眼,這兩老男人都什麼時候還互相打官腔。她上前走到李慕纓身旁以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阿纓,你将來可一定不要成為他們兩個這樣的大人啊!”
李慕纓側頭看她說道:“什麼樣的大人。”
“就是——”郎卻娴在腦子裡總結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油腔滑調、曲意逢迎、趨炎附勢!”
她說這三個詞的時候因為心裡的不忿沒壓住聲音,叫已經走到前面的兩人聽了去後,轉過身來,郎國公問她道:“卻娴,是營裡的哪個男人又惹你生氣了嗎?”
郎卻娴沒好氣地回他道:“沒——有——我的好爹爹,現在哪還有不長眼的男人敢來找我的麻煩啊!你也别在那裡和楊總兵絮絮叨叨了,趕緊趕路吧!再晚我怕郎昭的骨頭都沒有了!”
她這話倒确實是提醒了郎國公,他神色一斂,也沒在意郎卻娴話裡對他的嫌棄和埋怨,正聲對楊曉道:“楊總兵,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楊曉手指向前面道:“穿過前面的樹林就到了。”
郎國公不再言語,率先走在了前方,拔出佩劍将沿路的荊棘雜草斬掉,清理出一條道路來。其他的三人緊跟在他的身後。
還未走出密林,這一行四個人就聽到了“嘩啦啦”的聲音,郎國公和楊曉注意到林中的樹葉抖動着,葉片上還不停地滴下水來,兩人默不作聲地對視了一眼後,加快了步伐。郎卻娴雖然觀察沒有他們這種經驗豐富的老兵仔細,但從二人凝重的表情上,也能察覺到前方的情況隻怕不妙。小心貼伏到李慕纓耳邊說道:“阿纓,你知道前面是什麼情況嗎?”
李慕纓開口道:“知道,前面有個用了很多仙力的法陣。”
“什麼?”郎卻娴正要細問時,幾道金色的光線進入了她的眼裡,讓她幾乎睜不開眼來。她用五指擋住後透過指縫朝前看去,才知道她們已經來到這個林子的邊緣了,剛才的光線就是被層層樹葉擋在外面的陽光。
四人從陰暗的樹林走入了陽光滿地的地方,還未來得及适應外面這強盛的天光時,鋪天蓋地的水汽攜着巨大的“嘩啦”聲向她們襲來。作為修仙人的楊曉和李慕纓要比另外兩人先适應過來,楊曉睜眼,所看到的景象就讓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了驚呼:“天啊······”
聽到楊曉的聲音,郎國公父女在疑惑中将擋住陽光的手放下,而眼前的景象确實也震撼到了她們。
“爹爹,這是?”郎卻娴不自覺地上前了一步,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山的山崖上,從這裡望去滿目皆是汪洋,再無任何立足之處。如果僅是這樣或許還不足以讓她們先後發出驚歎來,真正讓她們驚訝的是那“嘩啦”聲的來處,一道巨大的水柱矗立在那裡。它将天空的積雲和這片無邊無際的水面連接在了一起,并且還在不停地旋轉着,連着這海一般的地方的水亦向着那裡滾滾而去,旋出巨大的漩渦來。郎卻娴看着它頂端塌陷下去厚厚的白雲和攀升而上的水液,她竟看不出來,這是天快要塌了還是水要往上流。但無論哪一個,都超出了她所熟知的常理了。
她問向自己的父親:“爹爹,這就是龍吸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