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明昱等他晃神之際,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玄黑靈器,上面果然有光紋在浮動,毫不猶豫地将靈器拍到了面前帥到慘無人寰的臉上去。
靈器很克制黑氣,邪祟慘叫幾聲,在韓明昱的眼中,褪去了觸手,皮與肉迅速萎縮至空無,隻剩一副男人的骷髅架子倒在她身上。
韓明昱本想甩開,卻聽得骷髅低聲言語了一句。
“求姑娘幫我帶回故土,我乃盛京甯家子,自當感激不盡。”
被畫皮畫骨的邪祟害死,且死後也不得安生,還得受奴役繼續害他人。
韓明昱心軟了,脫下自己的外衫,将骷髅架子包好,抱着走還挺輕。
眼下雖未天亮,但這裡陰氣沉沉,韓明昱不敢再睡下去,打算回鎮子取了馬車便趕路。
哪知一陣大風刮了進來,把地上的幹草吹得飛在半空,打在身上和臉上生疼。
韓明昱勉強睜開眼,破廟被濃重的黑氣籠罩,心下一沉。
“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呵呵,小東西,損了我的修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麼?”
“這般難纏,我還以為你愛上我了呢!”
“當真伶牙俐齒,我不僅愛上了你的皮,你的骨,還愛上了你的心,待會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吃掉。”
韓明昱有些虛,手中的靈器的根本作用是用來指示探測的,不具備攻擊屬性,應對妖魔鬼怪很受局限,何況現下還摸不清對方來頭,唯一可肯定他實力肯定深不可測。
“怎麼不說話了,怕了?”邪祟陰森怪笑,“既然溫柔你不要,那就嘗嘗痛苦的手法吧。”
她腦子快速轉動,為自己求得一絲生機,表面露怯便來迷惑他。
韓明昱看到黑氣中走出來幾個男男女女,皆是傾國傾城色,儀态各異,面帶哂笑。
他們後面立着巨大的屏風似的東西,令他們如畫中走出來似的。
韓明昱也知道了,像霜降這樣的傀儡還有很多,作為這幕後的操縱者從頭至尾沒有出現過。他這般執着于他的皮與骨,不過是把她制成伥鬼中的一員罷了。
倒是要誇他眼界很好,如此認可她的長相。
韓明昱試着往後退,卻撞到黑氣形成的牆上,耳邊又傳來刺耳的聲音:“小東西,這麼着急投懷送抱啊。”
韓明昱定了定神,接着毫不猶豫把手中的骷髅給抛了出去,果然遏制住對面男女集聚起來的攻擊。
這是個幌子。
韓明昱又立刻将骷髅拽了回來,用靈氣反手覆蓋住黑氣上,打開了道口子,以靈活的身軀從中鑽了出去。
如果這是他的胸膛,那不好意思,她隻能在上面燙一個洞了。
滋滋滋的聲音猶在耳邊,就像在鐵闆上的肉被炙烤,很快被呼呼的風聲掩蓋。
凡間有兵法,兵法有雲,三十六策,走為上。
她打不過,自然保命要緊。
往西南方向沒命地逃,道路崎岖,地勢複雜,但韓明昱心中有一條明确的路線。三年前她無意中來過這裡,雖然記憶模糊了點,但能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找到那處隐蔽的山洞。
遙記得山洞内有乾坤,找到了還能往裡躲躲。
一個冷峻的身影在思慮中一閃而過,很快被别的思緒代替。
韓明昱抱着骷髅在夜幕中狂奔,不多時感受到有水珠從額頭上滑落,邊跑邊往頂上看,原來是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珠不斷變大變急,打在身上生疼。更為艱難的是,周圍還起了霧。
梅州多雨,但韓明昱更懷疑這是邪祟的法術。
因為她什麼都看不清了,像一隻螞蟻,被人抛在水裡肆意玩弄,掙紮無果。
“霜降,剛才佯裝扔你是計策,快告訴我這邪祟的弱點。”
——回複她的是除風聲雨聲外的靜默。
解脫了,投胎了,一點魂靈都不在這枯骨上,走的一幹二淨。
韓明昱内心悲戚,勉強辨别方位,不慎踩到塌陷的土裡,一頭栽了下去,在下坡滾了好幾圈,頭發散了,腿也瘸了。
隻是還要堅持着逃命,咬牙從坑裡爬起來,韓明昱發現周遭環境變了。
剛才滾落的時候,明明下頭是條小河,現在起身卻是平地,沒有任何水流,雨不下了,霧也退了,更離奇的是,地面上是幹爽的。
韓明昱把懷裡的東西緊了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碰到了一片陌生的竹林,成片的竹子上每三四株便挂着一盞燈籠,燈籠形制普通,發出幽黃的光。
韓明昱沒怎麼怕,慶幸還有光照明,管它是不是鬼火變的。
入口中有塊大石頭,石頭上有刻字,是一首不成韻腳的打油詩。
韓明昱念道:“望鄉芥子境,隻待有緣人。六界皆可入,四月閉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