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修的身體倏然倒下,洛華容從裡面鑽了出來,玉姿天成,如果忽略掉外在的那層黑氣,但與從前相較已經淡了大半。
珠簾幽夢,外室牆上有一長卷水墨畫,占據了大部分牆體,此刻無風,卻自發震了幾下。
洛華容拒絕了那畫的請求,“我一個人能應付。”說完,她朝拔步床内的越曦做法,已經是第三日了,今夜過後,她便可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鴛鴦盅是一種奇特的催化劑,最主要的功能是讓一陰一陽之體靈肉相融,所以如用在房事上,也會感受彼此的愛意,放大感受。
對于洛華容來說,她要的是另一種目的。
施法到一半,越曦卻醒了。
他看到床邊全然陌生的女人,瞬間清醒大半,“你是誰?”又看到地上甯修的身體,驚慌失措,“你把容兒怎麼了?”
他一邊喊人,一邊想抽取架子上的輕劍,但“洛華容”隻消手一擡,床帳帶子飛出來就捆住了越曦,還讓他說不出話。
越曦眼睜睜看着女人回到甯修體内,驚恐中充滿不甘心,他得到了一個冒充洛華容的怪物。
此刻洛華容臉上陰雲陣陣,她檢查兩份湯盅,很快在陽盅裡聞到了一絲腥甜的血腥味。
正欲發作,又感應到院子裡的禁制被人觸碰了。
“呵,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
雍府又開始新一輪的絞殺,屋子被點燃的刹那,韓明昱在牆上的标記處開了吞噬洞,單靠心鸢,韓明昱無法直接越出畫中境。
但巨手出現至消失的那兩點相對薄弱,韓明昱少用了三分之一的靈力便可打通。
謝衡羽站在洞的外側,綢帶覆面,仙風道骨,僅用一個手勢,釋放靈力将變成蝴蝶的韓明昱拉了出來。
在吞噬洞封閉的最後一刻,韓明昱緊靠剩下的三分之一以及師兄的助力,突破了困境。
落地後,韓明昱發現此處依舊是廚房,通過一些器皿可以斷定,這裡确實是扶風王朝無疑。
謝衡羽告訴韓明昱,他們已然處在越府内,掐着時間差不多,可以去内院與邪魔對峙。
韓明昱拿出了千羅罄,謝衡羽便以上等靈器為引,布下天羅地網陣,将邪魔封在越府新的空間裡,将越府其他人隔絕開來。
兩人不管内院的禁制,徑直闖入,院内擺放着各色各類的花草,大多都是裕江以北的植物,有普通有名貴,耐寒抗凍,反在宣州的深秋灼灼盛開。
檀木門被氣壓彈開,洛華容冷臉站在室内。
韓明昱終于見到甯修真容,英氣不失端莊,一眼難忘的長相,隻是對方眼神頗為不善。
“是你們兩個在搗鬼?”
韓明昱道:“何故危害人間,占了無辜之人的身子?”
洛華容撫摸了一下臉龐,“原來是為她而來,簡直不知所謂!”
韓明昱一語破的,“我看你也不是洛華容吧?”
“哈哈哈,這世上哪有什麼洛華容?”
韓明昱才曉得洛華容魂魄早去了陰墟界,不過試探也得到證實。
兩人先聯手對付洛華容,韓明昱的棠溪劍第一次與謝衡羽的王玄劍,雙劍合璧,竟意外合拍,王玄劍是謝家至寶,相傳也是中古時期某位鎮國王的本命劍。
兩人都使用賦谷劍法,一左一右挾制住洛華容,而洛華容受制于凡人□□,被迫退回室内。
韓明昱和謝衡羽步步緊逼,同樣進入房間内。
牆上的墨畫嘩嘩作響,似要從上剝落。
兩人分道而行,謝衡羽拖住洛華容,韓明昱去檢查畫卷。
果然是一幅壯麗的淮河城景圖,畫未成,墨未幹,源源不斷的威圧從畫中散出,韓明昱打算持劍将古怪的畫劃爛,一個男子卻從畫裡飛了下來。
兩人看清對方面容,皆是一怔。
這男子居然是雍君,但韓明昱拿不準他是不是雍君其人,說到底這二者有明顯區别。
那廂,洛華容不敵謝衡羽,隻好從走出甯修身體,謝衡羽卻在魔氣萦繞中察覺出一絲仙性。
情急之下,男子率先揭下畫卷一甩,将謝衡羽和韓明昱吸入了畫中。
韓明昱被甩到了地上,尖銳的石子劃得她背疼,而謝衡羽也沒好哪去,躺在了更遠的地方。
韓明昱咬牙起身,走過去扶謝衡羽,謝衡羽才清醒過來。
“師兄,我們又在畫裡了。”她清楚看到男子的每一個動作。
韓明昱試圖打開吞噬洞,但卻失了效果,有些着急。
“師妹,他們已經在防着我們了,不如先走走看。”
此時是白天,豔陽碧空依舊被灰蒙蒙的東西蓋着,陰沉得很。四周也很荒涼,到處是岩壁。
“師兄,這個地方的一切看得見、摸得着,頗有觸感,完全就是個真實世界。”
“确實,不知情者容易被迷惑。”
“而且心裡總有感知在提醒我,這裡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謝衡羽略微停下了,認真起來,“明昱,這也許是你的天賦,可令你不陷入百家幻境。”
天賦?
師父也總這般說。
韓明昱不由問謝衡羽,“師兄,你有這種感受嗎?”
“我沒有,不過我道行尚可,有自己的方法論踐行。”
“哇,不愧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