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江暮峥還沒得及追查下去,罕見的仙魔大戰爆發了,人間以解安城為中心的西南地也受波及。
“好也罷,不好也罷。”她道。
江暮峥的語氣透着一股淡淡死感,周世辛聽着不是滋味,也終于确定這些年來她與周暮行從未見過。
有一瞬間,他決定要放下對周暮行的執念了。
周暮行用桌子上的青釉茶壺倒了兩杯茶,将其中一杯遞給她,“以茶代酒,當做訣别吧。”
江暮峥沒有接,什麼儀式在她這裡都是沒有意義的。
周暮行将他的那杯一仰而盡,接着打開她的手,強行把茶水塞到她手裡。
兩手相接傳遞的溫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喝吧,往後餘生都不再相見了。”
江暮峥看着清透的茶水,終是歎了口氣,飲下那杯。
周暮行看了看她,轉身離去,還沒到門口,身後傳來杯子碎裂以及軀體墜地的聲響。獨角仙重新爬到了他的袖子裡,他與靈蟲的契合都比江暮峥的還要多。
他的手顫抖了一下。
那麼,得不到的,就毀掉吧。
他沒有回頭,也不再有回頭路。
大廳裡,泠君已經快吃完一碟子糕點了,說實在的這鬼地方的食物做得幹巴巴的,一點都不美味,拈起最後一塊點心,帶着黑氣朝角落裡的帷帽就飛擊了過去。
糕點頓時像一塊重鐵擊穿了帷帽,在牆上嵌上了一個大窟窿。
黑氣裹挾的煞氣,順道割開了幾張桌子,那些桌子像花兒一樣個個炸開,掀翻了好幾桌的妖魔鬼怪。
風從窟窿裡灌進來,帷帽在地上滾了幾圈,寒鴉霎時從衣服裡飛出,都被泠君打散了。
隻留給泠君一套衣服,原來他并不在大廳裡,應該……無處不在。
他要幹什麼?控制整個芥子境?
“東奎!”
泠君的兇神惡煞,吓住了衆妖魔,他們見識到泠君的力量後,鳥散狀逃離了客棧,直奔望鄉芥子境外。
不是說望鄉芥子境安全了,怎麼又冒出不好惹的家夥,真是倒黴,倒黴!
大廳裡一片狼藉,紅蔻陰沉着一張臉走了過來,“不把老娘我放在眼裡,是吧?”
泠君也不裝了,“一個山野小妖,識相點,滾到一邊去。”
這是他與東奎的戰争。
紅蔻的怒氣已經達到了頂點,居然說她是山野小妖,她披帛上的鈴聲戛然而止。
泠君正思索着如何勾住東奎,腳下不知何時凝結出一個玄門陣法,他不可思議地擡起頭。
*
十月初的梅州發生了一件大事,知府趙大人被第十三房妾室殺死在家中,此事已由同知寫了書函,快馬加鞭送往京中由聖上處置了。
妾室及其娘家人暫且收押在府衙天牢裡,由府兵把守。
街頭巷尾,都是百姓對這方奇聞的談論。
等到韓明昱得知的,已是這樁密案的另一個結果了,兇手自缢在牢房裡。
知府家裡的管事也都進了牢獄,同知便一并暫管上峰家中的混亂。一小撮丫鬟似得了驚魂症,行為舉止瘋瘋癫癫的,吃了藥也不見好,同知便劍走偏鋒,招攬術士上門驅邪。
韓明昱獨自上門,亮明了浣靈師的身份,把這些個丫鬟都看了一遍,果然個個都中了煞氣,給她們施了清心術。
丫鬟們都好了,同知對韓明昱的能力深信不疑,還作主讓她去牢裡看看。
天牢的牆面上糊着幾個大大的血字,扭曲地變了形,依稀辨認出——
「我要成仙」。
同知親自給韓明昱比劃,那位十三姨娘用外衫擰成了繩狀,挂在牢門上,自己把自己吊死了,第二天早上獄卒進來才發現屍體,那眼珠子瞪得老大。
回去後,韓明昱還在品同知的話,一個月前,趙知府家有位周仙師拜訪,知府家出事後,仙師卻已無影蹤。
周家的修仙者?
韓明昱聯想到桂枝,難道是奪舍的魔幹的。
這幾日,謝衡羽的眼睛居然好了,當他摘下綢布,露出完好的一雙眼睛,韓明昱盯着謝衡羽的眼睛看了好久,倒把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師兄,你的眼睛不是要兩個月才好嗎,這還不到時間呢。”
“提前好不好嘛?”
“擔心你啊。”
許是回到梅州靜養,師兄的修為又恢複了,才早一步解了毒吧。
謝衡羽開始灼灼看着韓明昱,左手觸碰她的臉頰,細細摩挲着。
韓明昱剛準備享受,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隻袖子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