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家軒依舊冷着臉,身後跟着喬治。
簡信愁翻着書本,頭也不擡,“很好。”
“既然身體穩定了,那治療可以開始了。”喬治說。
“治療?什麼治療?我現在很健康。”簡信愁放下書本,直愣愣地看着簡家軒等人,“另外,裴淩初什麼時候回來?我要和他回家。”
“裴淩初自然有他的事情要處理,你要時刻謹記,他的身份不隻是你的妻子。”
簡信愁忽然笑了一下,他這父親還真是雙标。
“你現在要我謹記他不隻是我的妻子,那麼我生病時你就應該知道不能全都怪他,他到底是不是被你支走的?”
“我說了,他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
“那我也告訴你,我病情複發跟他沒有關系,我可以治療,但是你最好别動他。”
簡家軒森冷地笑了兩下:“你現在敢教訓你老子了,當初把他送給你當老婆的時候你不是嫌棄得要命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禽獸、冷血、專/制?”
“……”
簡家軒氣得懶得多說一個字,他背過身吩咐喬治,“開始吧。”
-
裴淩初被留在公司直到深夜,雖然知道情況不對勁,但也沒有脫身可能。
“這是一位新型暴躁症患者所有病發記錄,每次發病過程和經曆都不一樣,董事長的意思是讓您将這些了解透徹,并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寫出小少爺與這位患者之間的異同點。”
裴淩初拾起鋼筆,不理解道:“楊秘書,能問問原因嗎?”
“董事長說這更利于研究。”
“研究?”裴淩初心道:究竟是在研究這種病,還是在研究如何幫簡信愁治病。
他翻了翻這些資料,足足十幾頁紙,簡家軒今晚是不打算讓他走嗎?
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裴淩初沉着臉色,看着資料上的文字,每一段發病描述都非常窒息。
1997.7.1
生理上出現手抖、雙腿麻木症狀,心理上出現暴躁、抑郁有自毀傾向,醫生初步診斷由産後抑郁演遍而來。
1997.7.28
身體上開始起出現過敏反應,不能碰酒精、海鮮、菌菇類以及牛羊肉等發物,否則會呼吸困難,身體上出現嚴重紅色斑點。
1997.8.9
自毀傾向加重,自閉,讨厭任何人和食物介入,發洩了四個小時直到體力耗盡暈倒。
1997.8.20
不停哭、嘶吼,最後導緻眼睛短暫性失明。
1997.10.2
失語。
1997.11.1
肢體徹底癱瘓
1997.12.6
心肌猝死。
當然,資料上都是詳細的發病過程,這些是裴淩初總結出來的答案。
至于這些與簡信愁身上的異同點,如果相似甚多,那也太可怕了。
“我寫完了。”
裴淩初将A4紙遞過去,臉上露出慣有的耐心,實際内心早已火上眉頭。
楊秘書看也沒看,将筆記夾在文件夾裡,像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一個無足輕重的任務,他看了眼腕表,對裴淩初笑道:“您可以走了。”
裴淩初禮貌點頭,在走出辦公室後進電梯,狂奔到地下車庫,保時捷在遙遠地地方發出聲響,他身上穿着得體穩重的黑色西裝,頭發早已炸開,整個人顯得淩亂慌張。
戴上耳機,試圖撥通簡信愁的電話,打了三回都是無人接聽。
他将耳機扔到副駕駛,表情變得暴躁陰鸷,是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顯露的表情。
裴淩初風塵仆仆地趕回研究院,迎接他的是病房空蕩冰冷的黑暗,桌上擺了一本教材,簡信愁的氣息變得疏離冷淡。
藥和患者之間很多感應能通過氣息互通,就像此時裴淩初知道,簡信愁已經離開了很久很久。
“終于回來了啊……”
猛地轉身,裴淩初對上那雙和簡信愁十分相似的眼眸。明明眼尾已經落下風霜褶皺,卻依然威風凜凜,盛氣淩人。
“爸。”裴淩初叫了一聲,盡力維持着他虛有其表的風度,“簡信愁去哪兒了?”
他話音未落,一聲凄慘崩潰的嘶吼劃破寂靜的夜空,裴淩初心髒也仿佛被刀劃破,他手捏成拳,冷靜地看着威嚴的男人。
“當然是在治療。”簡家軒眯起眼睛,語氣竟能聽出假惺惺的寬容,“他發病了,但是你不在,喬治醫生隻好将他帶到治療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