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何悅洋垂下腦袋,盯着地面,眼神木木的。
他此刻一定很想靜一靜,但這并不能解決問題。雖然已經步入夏天,晚上的風吹着還是有些冷。
我将手插進口袋,不再說什麼話,靜靜地等車來。APP顯示司機還有1分鐘抵達。
“小穎,如果我跟你提結婚你會願意嗎?”
“嗯?”我看向過去,他還是保持着垂首的姿勢,像是對着地面說話。
何悅洋像是驟然回神,直起身子,“不好意思小穎,我亂說的,我再想想辦法。”
哪裡還能想得到辦法啊,在張斐然這件事上,隻有順從和違抗,沒有第三選項。我覺得何悅洋着實可憐,“我可以啊。”
何悅洋想要繼續道歉的話頓時卡在嘴邊,他看着我,眼神有點呆滞,過了一會才恢複了點平時的聰明勁,神情帶了些懊惱和感激,“對不起啊小穎,又讓你為難了。”
我搖搖頭,“沒有,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不在意的。”
“小穎,我想問……”他支支吾吾。
“什麼?”
“你喜歡過人嗎?”
腦子像是無緣無故揍了一頓,我有些無語凝噎。
“我總覺得,你跟嚴律新很久以前認識。”不知什麼時候,何悅洋擡了眼,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審視。
看來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厲害。我笑了笑,“嚴律新是美國華人,我是中國人,大學畢業前都沒出過國,就算我想認識,也沒有機會啊。隻不過……他長得有些像我前任。”
“那真是緣分。”何悅洋評價。
“大概吧。”的确很巧。
簡約的落地燈散發着暖白色的燈光,緊閉的玻璃門那頭傳來悉悉索索的水流聲,黑胡桃木書桌上擺着兩本筆記本電腦,旁邊的手機屏幕随着震動聲亮起,來電顯示是個英文名字。
浴室裡的水流停了,過了一會玻璃門刷的一聲被推開,一顆水珠從骨節分明的手腕處下滑,直到從白裡透粉的指尖跌落,手的主人伸向不斷震動的手機,按下接聽鍵,“這麼早打來,怎麼了?”
“下周一我就要賣掉剩餘股份了。”
“為什麼?我沒記錯的話,協議還有半年。”
“因為有人出了高于市場近雙倍的價。”
“你應該提前告訴我的,根據協議。”
電話那頭輕笑一聲,“你還有錢嗎?從BS拿的bonus都拿來認購了吧。對方要買剩餘的全部股票,這個不是小數目。”
“……對方是我認識的人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信息待會郵件給你。”
“嗯……”
要說的話似乎已經說完,空氣陷入沉默,但沒人先挂電話。
“你藥還夠用嗎?”突然,電話那頭說了句。
“……”
“有空回趟紐約吧,你死在外面我沒法交代。”
“知道了。”
“你要是一直呆在紐約,早就賺夠認購的錢了,不明白為什麼要去中國。”
“Alex,不是所有人都出生在美國的,中國是我長大的地方。”
“最近Ella也去中國了。”
“嗯,我大概知道。”
手的主人說完,看着被對方挂斷的電話,肩膀頓時洩了氣,他将手機放回書桌,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看着窗外。暖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一半明朗,一半隐入黑暗。
沒來得及擦幹的黑發還在滴水,幾縷發絲黏在後頸,與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窗外并沒有什麼好風景,隻有一排排熄了燈的老式居民樓。嚴律新仰頭靠在沙發背上,天花闆的燈沒開,光芒進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