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日已然定下,四人也不得不再面對一次虛假的婚姻。
王寅和冬妍兩位當事人還是該怎麼過怎麼過,這已經結了假婚的夫妻倆卻整日為這件事而犯愁。
今日已經是鏡央第七次來找蕭鶴淵了。
“殿下,如果我們現在假裝懷孕,然後在當天假裝流産,能不能多拖一會?”
蕭鶴淵不想打擊鏡央,可她提出的辦法都沒有任何作用,有一部分單純是在胡鬧,“鏡央,現在放出懷孕消息是來不及的,吉日就在三日後,若是放出消息就流産,到時候全府上下都得查,還不一定能擠掉他們的婚禮。”
鏡央握緊拳頭,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承認蕭鶴淵說的沒錯,可她就是不想冬妍和王寅走自己的老路。
蕭鶴淵待她如長兄,在兩人挑明目的後雖無夫妻之禮,但蕭鶴淵也盡量去滿足鏡央的需求,這才有了民間兩人琴瑟和鳴的佳話。
他何嘗不想阻止這場婚姻,可當時若非冬妍出面,這王寅恐怕也得另娶她人,那就順了某些人的想法,給他們機會順水推舟把他從蕭鶴淵身邊拉開。
他身邊本就沒幾個可信的人,如今能把冬妍和王寅都留在身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自認為有愧于鐘離鏡央,也不是沒有在想辦法,可皇帝命令已經下達,不可更改,總不能讓他在這三天内奪權稱帝吧。
嘶……好像不是不行。
而就在此時,鏡央也想到了一個新的法子,兩眼瞪得溜圓,“太子殿下,你……不太看重禮節對吧。”
蕭鶴淵嘴角一抽,眨眨眼,被問得慌了神,開始思考自己剛才的表情是否過于直白以至于被鏡央看透了想法。
“嗯……父皇和我一樣,但明面上還是要守規矩的。”
鏡央激動地撲上前,緊緊抓住蕭鶴淵的手腕,“我有一個辦法,就看殿下願不願意幫忙了。”
“什……什麼辦法?”
這個辦法可謂背德至極,但蕭鶴淵再三思考後,還是選擇了伸出援手。
兩日後,蕭鶴淵出現在蕭雲的書房内,躬身行禮,“父皇,兒臣有個請求。”
蕭鶴淵主動求見蕭雲還是頭一次,蕭雲自然會好奇蕭鶴淵請求的内容,便放下筆,說:“哦?說來聽聽。”
蕭鶴淵起身,說道:“冬妍與般若皆是兒臣與鏡央的親信,兒臣待般若如長兄,鏡央待冬妍如家人,這場婚禮對我們夫妻二人來說同樣意義非凡。”
“按照您的安排,送新娘是由承天台的弟子負責,繞皇宮而返,兒臣希望送新娘一事能交由鏡央親自負責。”
蕭雲沒有回答,而是先轉移了話題,“鶴淵啊,這麼多年還是你第一次對朕提出請求,照以往你早該想法子毀了婚禮。”
蕭鶴淵别開眼,一陣心虛——沒想着毀婚禮,但想到了謀權篡位。
蕭雲輕抿一口茶,繼續說道:“鏡央是個好姑娘吧,能把你訓成這副模樣。”
蕭鶴淵不愛鏡央,但也的确受了她開朗的影響,不過要說他為什麼願意收起性子來與蕭雲對話,還是歸功于上次的宴會。
那是蕭雲第一次站在蕭鶴淵這一邊替他說話。
他自小便看不透蕭雲,他一度認為蕭雲所做的一切是為了監視他這個太子,可仔細想來,蕭雲在政見上幾乎是無條件信任蕭鶴淵。
先前蕭鶴淵打發走了蕭雲派來的一個人,還向罪人的屍體要了兩顆眼珠去恐吓蕭雲。若是蕭雲真看不慣他這個太子,那時蕭雲完全可以抓着理由把他的位置廢掉。
“所以您是允許了嗎?”
但這些改變不了蕭鶴淵對他的厭惡,頂多讓他放下些架子。
蕭雲笑着,放下茶杯,說:“隻要他們倆同意就行,畢竟是他們的婚禮,朕也不好插手太多。”
蕭鶴淵大婚當天,蕭雲也是以此為由沒有出席。
蕭鶴淵垂眸,忽地再行一禮,說出第二個請求,“我有一私情……般若的婚禮,我希望能由您親自來主持。”
蕭雲眸光一暗,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沉默片刻,似是在确認自己沒有聽錯,半晌後搖搖頭,拒絕了蕭鶴淵,“朕非般若生父,若是以皇帝的身份去,怕是會給他們很大壓力。”
可蕭鶴淵不想放棄,繼續說道:“王寅父母已經離世,他被您接入宮中,被您視若己出,可說到底讓他與親人分離的不就是您嗎?生父也好,養父也罷,至少要承擔起這個責任吧。”
“我大婚當日,不也是養母清貴妃主持的嗎?那讓他的養父來主持他的婚禮,應該沒有問題。”
……
兩人大婚當日,全京城染上一層大紅色。
王寅身騎蕭鶴淵的追雲白駒,一身大紅喜服,自皇宮出發至太子府,騎行在隊伍的最前頭,此等英姿瞬間吸引了民衆的目光。
太子府内,冬妍借銅鏡瞧見了身後的鏡央,宛若兩人初見那般,隻是交換了位置。
遙想當初,鏡央對冬妍處處戒備,而冬妍也嫌鏡央麻煩,如今兩人卻成了相互的陪伴。
待冬妍上好妝,鏡央走上前,屏退了周圍的侍女,與冬妍單獨談話,“我就說,你這張臉肯定很适合上妝。”
冬妍閉上眼,歎了口氣,“娘娘,抱歉。”
沒等兩人再多說幾句,外邊的人就敲起門,開始催促新娘子出去了,“娘娘,新郎官到了,請新娘子出來吧。”
冬妍正欲起身,卻被鏡央按住了肩膀。
冬妍一愣,平日裡極其注意儀态的她竟也甩起流蘇,詫異地回頭看向鏡央。
鏡央拍了拍冬妍的肩膀,拾起桌上的蓋頭,邁開愉悅的步子走向門前,挽起了那一直藏在她房中的另一位新娘子,為他帶上蓋頭。
“冬妍,能麻煩你躲到我房裡去嗎?”
鏡央說完,朝着冬妍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不久,鏡央親自攙扶着新娘子自府中走出,過道兩側皆是承天台弟子,為大婚的二人祈福。場面聲勢浩大,此等殊榮,令天下人瞠目。
王寅翻身下馬,行至鏡央面前,用手隔着衣袖攙扶起新娘,學起當初蕭鶴淵和鏡央大婚的模樣,将新娘親自送上轎子。
望着馬車遠去,鏡央的嘴角逐漸浮現出一抹得逞的笑。
馬車一路颠簸,繞過皇宮再次回到太子府前,新娘新郎下馬下轎進入太子府,準備迎接盛大儀式的最後一步。
可令王寅沒想到的是,為他們主持婚禮的竟然是蕭雲。
王寅攙扶着新娘,卻在看到蕭雲的刹那腳步一頓,還是新娘故意用了些力,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原地許久。
兩人慢步行至蕭雲面前,開始進行婚禮的儀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兩人對拜過後,蕭雲竟起身離席來到兩人身旁,主動拉起了王寅的手。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他拍着王寅的手背,說出了他對兩人的祝福,“寅兒啊,你看上的一定是個好人……”
話沒說完,蕭雲的目光移向一旁沉默的新娘,牽起對方的手,将其放到了王寅手中。
那雙粗糙的手曆經風霜,握住兩人手時卻格外小心翼翼,仿佛捧着兩顆珍寶。
“好好對他。”
新娘指節微顫,在蕭雲的引導下握住了王寅的手。
王寅垂眸,心裡帶着苦澀的慚愧,眼眶一紅,也緊緊握住了對方的手,“遵旨……”
“送入洞房!”
洞房花燭夜,燭火自搖曳。完成了繁瑣的事務後,王寅終于得以與新娘獨處。
可當關上門,看着滿房間大紅和鋪滿紅棗的床鋪後,他又不免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