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和冬妍發生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的，隻能想辦法跟對方商量接下來的對策，“冬……冬妍，接下來該怎麼辦？”

新娘沒有回複，隻是安靜地坐在床榻上。

王寅見對方一動不動，先是愣在原地，不敢去掀那蓋頭，但門外有人候着，多半是皇後安排的人，若是不出些聲，估計沒辦法掩飾過去。

王寅正手足無措，卻見對方伸出手，招呼王寅上前。

王寅本以為對方是有了法子，要跟他商讨，便走上前，卻在下一秒被對方拽住了手。

王寅蹙起眉，穩穩站在原地，險些喊出了平日裡對冬妍的稱呼，“阿依……冬妍？”

對方沒有回應，而王寅也察覺到了不對。

這手的觸感分外熟悉，方才過于緊張竟沒能意識到，這手不似女子那般柔軟，骨節分明，而且力量不小，手相對女性而言也較為寬大。眼前的人坐在床上，此刻近距離一看，王寅才發現，對方明顯比冬妍要高。

王寅心裡一咯噔，空出的手掀起對方的紅蓋頭。

蓋頭下不是本該在此的冬妍，而是穿着新娘子服飾、畫着精緻妝容的蕭鶴淵。

蕭鶴淵挑起眉，被王寅呆愣的模樣逗笑，“失望了？”

王寅甩甩頭，再三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後，一頭入蕭鶴淵懷中，“在下是在做夢嗎？”

蕭鶴淵用手捏起王寅的臉，低下頭，用鼻尖蹭着對方的頭發，嗔怪道：“是啊，為了給你做這場夢，我可廢了不少功夫，曲着腿走了一路，到處都是父皇安排的人，但凡出現一點差錯，都會被人發現，而後叫世人诟病，遺臭萬年。”

王寅緊緊抱住蕭鶴淵，生怕這隻是自己的一場夢，“殿下……”

蕭鶴淵安撫般撫摸他的臉頰，解釋道：“謝鏡央去吧，是鏡央想出來的法子，把我和冬妍在化妝時換了過來，冬妍現在估計正躲在鏡央屋裡……不過外面的眼線我們支不開，不能讓他們聽到我的聲音。”

王寅擡起頭，神經瞬間繃緊。真是瘋了……鏡央真是幹了件好事，這女子的妝容放在蕭鶴淵臉上，妩媚至極。

此情此景，你要讓這兩人什麼都不幹，那可就太難為他們了。

這剛掀了蓋頭，蕭鶴淵灌着王寅喝下交杯酒，随後便主動将王寅拉到了榻上。

他取下金簪，刺破指腹将血滴上白布，随後拆下頭飾，一點一點褪下外衣，最終隻剩一層薄如蟬翼的裡衣。

蕭鶴淵似是看出了王寅的期待，停下手，轉而俯身而下，替王寅解了衣。

明月高照，氣息陣陣。

王寅捧起蕭鶴淵的臉，輕輕為他擦拭掉臉上留下的污垢。

“夠了……殿下。”

王寅努力抑制住自己躁動的心，可蕭鶴淵的臉就湊在那，此番美景，叫人實在是難以忍受。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夠了。”

說完，蕭鶴淵直接起身湊上前。

王寅呼吸紊亂，慌亂中手無處安放，隻得搭在蕭鶴淵的腰上。

兩人皆非初次，可外有他人監聽，又是頭一次“名正言順”，激動下又不免羞澀。

王寅真是被蕭鶴淵慣壞了，情感一爆發出來就完全沒了平時那副恭敬樣。

沉淪其間，理智潰散，幾乎是王寅單方面的操控。

蕭鶴淵幾次試圖逃離，卻被王寅一次又一次拽回。

身體早已習慣，倒不如說是快意上頭，卻不敢承認罷了。

最終蕭鶴淵隻能咬着唇，堅持不發出聲響。

另一邊，冬妍換回了自己的衣物，和平日一樣候在鏡央的身旁。

計劃實現，此時的鏡央格外高興，“太子殿下和般若現在應該很快活吧，嘿嘿……”

不用和王寅同房，冬妍松了口氣，但還是無法理解鏡央的行為，“娘娘，您當真不覺得這是種恥辱嗎？”

鏡央眨眨眼，疑惑地看向冬妍，“為什麼？我又不愛殿下，和他本就是利益關系，再說，和李辰軒那個上來就威脅我，還時不時寫信向我确認我是否跟族裡有聯系的人相比，殿下對我已經很好了，我要是對他有怨言，那我就沒良心了。”

冬妍垂眸，似是沒能接受鏡央的解釋。在她的記憶中，不愛從來都不能成為放縱對方的理由，特别是對有權之人。

良久，冬妍開了口，說：“小的的父親與母親自小相識，可以說是青梅竹馬，自小立誓相愛。可好景不長，母親因家族有人獲罪受了牽連，成了舞女，與父親身份懸殊。”

“父親成年後一直在尋找母親，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但那時父親地位不穩定，身邊即便是妾室也都來自于名家，若是冒然将母親帶回，就算不顧外部壓力，内宅裡也是危機四伏。”

“為了自己，也為了母親，父親他花重金建了一座府邸，安排母親在裡面任職，每月都會前往府邸與母親私會。”

冬妍說到這，歎了口氣，“事情一直被藏得很好，過了一年都沒人發現，但總會被發現的……母親懷孕了，父親的膝下沒有子嗣，這個孩子的到來對兩人意義非凡。”

“母親不願孩子參與權鬥，希望繼續将此事瞞下去，但父親卻認為自己在族中已經站穩腳跟，想借着這個孩子給母親一個名分。最終父親順了母親的想法，繼續隐瞞此事。”

“十月懷胎，母親生下了一個男孩，在這之後的第三年，母親再次懷孕，并生下了一個女孩，也就是小的。”

“父親和母親本以為這樣可以瞞天過海，殊不知，主母早就察覺到此事，在發現我們兄妹後如坐針氈，最終與父親起了争執。”

“她擔心母親威脅她的地位，擔心以後自己的孩子會因我們兄妹而被忽視，也因為自己比不上一介舞女而感到恥辱……她不愛父親，但因為這件事恨透了父親。”

“後來……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母親逝世，兄長被主母接回作為自己的孩子，而在那之後她也有了自己親生的兒子。”

“小的那不争氣的父親思郁成疾，不久後便因心疾撒手人間，小的與兄長也被趕出府，與他們再無關聯。”

故事講述完，冬妍垂下眼，她早就看透了這群人，打着為大局的名義行己私欲。

鏡央聽完了冬妍的叙述，大概也明白冬妍為何不理解她，回複道：“我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所以可能沒辦法跟你感同身受，但我的情況和那位主母不同吧，殿下他和般若應該生不出孩子，而且我也不想生孩子。”

在冬妍的影響下，她也回憶起來往事，“家主大人教過我，我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活，她教我識文辨字，教我明辨是非，唯獨沒有教我身為女子該做些什麼，她教我如何當一個好的郡主，但沒有教我該如何做他人妻子。”

“所以我不明白什麼權鬥，也不想參與權鬥，我想要的隻是靠自己的身份為家主大人複仇。”

這九十九人行裡的人當真都是些怪人。冬妍這麼想着，雖面無表情，心裡卻激起一陣漣漪。

自己的活法啊……或許現在的生活就不錯。這麼想着，她主動将手搭在了鏡央的肩膀上，“這樣就好了……”

承天台上，國師接見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蕭雲隻身來到承天台，而早有預感的國師也已經備好酒等着了。

“陛下，今日心情不錯啊。”

蕭雲坐在國師身旁，在寒風的撥弄下忍不住咳嗽幾聲，一杯溫酒下肚，驅了風寒，“是啊，自己孩子結婚，能不高興嗎？”

國師無奈地搖搖頭，為這位放浪不羁的陛下可謂操碎了心，“您這跟給自己斷子絕孫可沒什麼區别。”

蕭雲笑笑，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有鶴軒呢，當初你命令朕多要個孩子，不就是預見了今日嗎？”

國師心虛，目光飄忽，趕忙倒了杯酒掩飾慌張，“哎呦，我哪敢命令您，那叫勸說。”

蕭雲望向明月，忽地忘了冬妍的名字，搖着酒杯問道：“那個孩子叫什麼來着？沒記錯她是幾年前要送到宮裡的吧。”

國師知道蕭雲是在問冬妍，但沒料到蕭雲竟然會知道此事，“您竟然知道……萬俟照.阿依罕，阿依罕是她母親的名字，按母族那邊習慣給她起的名。”

蕭雲咂咂嘴，長歎一氣，“真是個好姑娘啊，可惜咯……”

蕭雲看着酒杯裡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心一沉，再次問出了一個問題，“朕的頭會由你來砍下嗎？”

國師嗤笑一聲，回道：“我可沒那本事，您不是很清楚自己的下場嗎？”

蕭雲眸光黯淡，酒下肚，傾瀉不出滿腔無奈。

國師見友人如此，心有不忍，舉瓶為他斟下一杯酒，說：“至少當了一回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