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一股脂粉味兒,這味兒肯定不是包廂原來帶的。陸宛音一踏進包廂時就被這味兒熏得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果然是鄉下人,沒教養的家夥。”陸宛音聽到了一個特别像公鴨嗓的聲音。
陸宛音跪下,吸吸鼻子:“是,草民冒犯了大人,是草民不對。”
公鴨嗓道:“擡起頭來我看看。”
陸宛音擡頭,看見了個明顯的纨绔子弟,加上那個把她拽過來的,一左一右有兩個清秀的小厮站在他後面。
他本來模樣還算周正,但他體格偏胖,臉上顯肉,因此那周正的五官被拉扯開來,就沒那麼好看了。
他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白色的,繡着金邊兒。是以上面幾個紅色的口紅印還特别明顯。
這位爺大概昨晚流連青樓楚館,今早連衣服都沒換就跑到她這來了。陸宛音想,不知道哪位美人選的香粉,也真夠厲害的,味道這麼持久。
“一看就知道不是守本分的人,養在後院當個小玩意兒也是不錯的。喂,你要不要跟了我?”那個公鴨嗓的公子哥問。
陸宛音從前基本都是泥巴糊臉,也沒人會專門把一個乞丐的臉洗幹淨看她好不好看。猛地來這麼一出,她反倒有點無所适從。
她嘴角抽抽,好容易才勉強擠出一個笑來:“這恐怕不太合适……我……已經嫁人了……”
“嘁,”公鴨嗓公子哥喪失了興趣,轉而問道,“那給你個活兒,你幹不幹?”
陸宛音問:“什麼活?”
“讓你去我家,給我家的女眷唱點曲兒。我看你一個人頂一個戲班子,又是女的,還行。”
口技又不等于唱曲!這是哪門子的歪門偏見!
陸宛音又問:“敢問公子是哪家的?要我唱什麼曲?”
公鴨嗓:“劉禦史家知道嗎?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劉二公子劉池是也!”
劉禦史……這不就是劉瑛她父親?看劉瑛那個樣子想必家教是十分嚴苛的,怎的教出了這麼一朵奇葩?難不成這劉禦史的家規是傳女不傳男?
說完他死死地盯着陸宛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宛音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一點……期待?
陸宛音腦子一轉:“啊……啊!原來是劉二公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您的……呃,風姿在外美譽甚多,草民早有耳聞。”
她餘光瞥到剛才拉她進來的小厮,那小厮臉上擠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他的眼睛被臉頰上的肉拱得微微眯起,嘴角似揚起非揚起,分明是憋笑的樣子。
但劉池對這番奉承相當受用,露出了見牙不見眼的笑容:“诶,本公子都知道,低調低調。”
他繼續說道:“我家養的戲班裡出了個敢偷家裡财寶的白眼狼,你說氣人不氣人!說是要把那戲班子都換成女的,但一時半會兒上哪找全是女的的戲班子去?”
“正好遇上了你,問你一句話,願不願意到我家來幹?”
一塊東西被劉池扔了出來,在陸宛音的視野裡一晃,就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滾到了她腳邊。陸宛音定睛一看,那是塊圓一點的碎銀子。
原來剛才拿銀子砸她的就是劉池。陸宛音此刻覺得自己的腦殼又開始隐隐作痛起來。
“回大人,”陸宛音俯下身子去,“我同這簽了契書,到您家唱一兩場還行,多了之後我這邊的東家該生氣了。”
“當初我到這兒來的時候,東家對我說這茶樓跟宮裡的貴人有點關系,像咱這種小老百姓也不敢惹上他們,您說是不是?”
要賣身到劉家是絕對不可能的,隻是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劉瑛,想去看看她現在過得如何。
系統這時候插話進來:【你要去劉家?要是你想要劉家給的酬勞的話,在茶館多幹幾天也掙得回來,這劉家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陸宛音回:“我去看看劉瑛,沒事,盡量照着他們的規矩來就行。我又不是劉家家奴,要是遇到事了我拿楚亦去壓他們就行。”
系統好奇:【你管劉小姐的事時怎麼這麼這麼勤快?裴澈那會兒你可是想躲就躲的。】
陸宛音回:【那能一樣嗎,劉三小姐既然都作為女子生在了劉家那種地方了,處境肯定是要更艱難一點的,她可沒有一個二皇子當後台。】
系統:【行吧,那你當心點。】
這時劉池“唔”了一聲:“行,一兩場就一兩場。剛剛你拿的是定金,好好唱,唱好了爺重重有賞!”
陸宛音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多謝公子!”然後将那塊銀子又收了進去。
“你頭上怎麼血不拉叽的,難看死了。長生,弄一下!”劉池提高了聲音。
這不是你拿銀子砸的嗎?怎麼人不行記性也不行!陸宛音腹诽道。
除了那個拉她的小厮,另一個略溫柔的小厮站了出來,應了一聲是,然後走到陸宛音面前:“姑娘,跟我來吧。”
長生領着陸宛音到了鄰近的一家藥館,給那位坐館的老大夫付了銀子。老大夫收了銀子之後用三七給她止血,又去撿揀了蒲公英、黃連、白芨搗碎,再用紗布包起來敷到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