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這張床上,阮之然被趕了出去。
不愉快的回憶,兩人都沒提。
這次,更像是阮之然趁人之危,岔開雙腿坐在傅際昀身上,傅際昀衣服大敞,健碩的胸膛和精壯的窄腰,起伏的線條如畫在床上攤開。
他捏着阮之然手腕的手稍稍用力,就聽見青年痛呼,“疼。”
青年因疼痛而皺起的眉忽然松開,眉開眼笑,“傅先生,你力氣好大,是身體恢複了诶!”
阮之然手腕被扣着,便低下頭,和傅際昀額頭相貼,兩人都是一臉汗,貼上的時候,似乎還輕輕蹭了一下,“太好了,沒那麼燙了。在退燒了。”
傅際昀嗓子還是如火燒般難受,被青年清潤帶笑的眉眼看着,額頭貼上的時候,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就松了些許,隻眼神一樣威嚴,像是要把人的心瞧出一個洞,讓所有想法都無處遁,“你又想幹什麼。”
低啞悅耳的聲線,如同被砂紙磨過,沉沉的,帶着成年男人獨有的磁性。
如果是平時,阮之然早被男人的脾氣吓到,開始結巴或者沉默。
或許是生病消減了男人的威嚴和壓迫感,或許是兩人肌膚相貼,還算平和地相處了一夜,又可能僅僅是因為男人去拉扯阮之然的手并未給阮之然造成傷害,阮之然逐漸紅了臉,盯着男人臉龐的枕頭,低聲解釋,“我沒有勉強的。”
他聲音太小,在寂靜的夜裡,就如情人親密耳語。濕熱的呼吸噴撒在男人的臉頰和耳廓,傅際昀發着燒也管不住體内一陣意動。
房間内地暖溫度很高,他發汗,青年也跟着被蒸熟,雙頰潮紅,汗濕的額發貼在耳邊,那塊肌膚黑白分明,眼睛是水潤的,睫毛也濕答答的貼在眼睑上。傅際昀控制着青年手腕的指節失去力氣,隻輕輕在青年腕骨處摩挲。
有點癢。
阮之然是可以把手抽出來的,但他隻是在男人掌心轉了轉,乖巧地被捏着。
“我,我不勉強,”阮之然幾乎是咬牙說出這些話,含糊地一字一字從齒間擠出,臉比傅際昀一個發燒的人還燙,“上次,我就是有一點,害怕。”
““一點點。”
末了。他又補充,“下次,就,下次我不害怕了。”
傅際昀消失的七天,他反反複複想着這個男人,除了第一次見面,男人試探他身份,打了他兩鞭,再沒傷害過他。會給他買他喜歡的衣服,會在外出的時候給他帶禮物,他不願意親近的時候,隻會生氣,卻不真的硬來。
他早就做好了道歉的準備,隻是男人回家就不理他,直到他發現男人生病,擔心得要死。
“為什麼?”傅際昀不太爽,一方面是阮之然在他床上反複無度,勾着要上床,真刀真槍的時候,瑟瑟發抖的樣子像是被他強迫一樣。另一方面是,他聽着阮之然的解釋,殘餘的一絲怒氣就像燭火,被一陣風輕輕吹滅。
他生不起氣來。
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因為,傅先生對我很好。”阮之然習慣性低頭,忽略了他現在是趴在傅際昀身上,一低頭就撞上了男人的肩膀,“哎呀。”
額頭撞到男人的肩膀的骨頭,阮之然趕忙擡頭。
傅際昀看他額頭上磕出的紅印,嘴角翹了翹,手指撫上阮之然的唇,圓潤的唇珠因為幹燥癟下去,翹起一小塊皮。
阮之然按住男人的手,搖搖頭,“現在不行。”
傅際昀這次被拒絕,沒有一點憋悶,他好像被青年融化了,隻嘴上還不依不繞,“現在又不行了?”
阮之然咬唇,眼睛閉起來,“要等,等先生病好了。”
傅際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笑,青年腦袋裡的黃色廢料恐怕比他多多了。他依舊撫着青年的唇,“怎麼不好好吃飯,也不睡覺?”
阮之然睜開眼睛,疑惑道:“您,怎麼知道啊?”
“我什麼都知道,阮之然。”
阮之然低聲,“我會好好吃飯的。”
傅際昀松開他的手,拍拍他的後腦,“好了,把睡衣給我。”
“您閉眼休息吧。”阮之然重新把領帶蓋住傅際昀的眼睛,“我得給您擦擦。”
傅際昀感覺自己褲子被徹底脫掉,想着這小蝸牛未免太信任他。接着,熱毛巾擦過了他的胸膛,舒适的感覺傳遍全身。傅際昀掀開領帶一角,暖調的燈光下,青年被汗水打濕,胸前的衣襟濕了一大片,從袖口露出的小臂也泛出粉,臉頰绯紅,月牙般的眼睛專注地盯着他上身,用毛巾輕柔地擦拭過他的身體。
認真得,像是在擦一件千年藏品,動作輕柔,怕擦壞了,從指縫到後腰,所有地方都照顧到,怕他有一點不舒服。
他的身材好像對青年沒什麼吸引力啊。傅際昀在心裡輕輕啧一句,舒适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眼前的領帶已經被取走,屋内隻亮了一展床頭燈。
“先生,您終于回來了。”
傅際昀手指一動,貼上發燙的軟肉。
——阮之然趴在床邊,把臉頰貼在他掌心,眷念地挨蹭。昏暗不明的室内,他感覺到青年的視線纏繞着他,他曲起手指,手掌包裹住青年的側臉。青年轉而把整張臉都貼進他掌心,在他掌心輕輕落下一個吻。
傅際昀忍不住在心中輕歎,“好傻。”
還好他出差了,沒有騰出時間來處理膽小又愛哭的蝸牛。
後面,傅際昀的酸痛感在不知不覺中減輕,徹底失去意識,最後是被餓醒的。小蝸牛已經不在他身邊,傅際昀用手機遙控拉開窗簾,在日光中回憶出昨晚的一切。
夜晚滋生出的情緒并沒有随着天光的照射和理智回歸而消散,傅際昀耳邊還萦繞着青年的呢喃,“先生,您終于回來了。”
臉頰軟肉貼在他掌心,好像落了一滴淚。
他似乎,等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