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嚴的房門傳來米粥的鮮香味,傅際昀掀開被子出去。青年認真看着菜譜,笨笨地複述,“出鍋前二十分鐘,反複攪動,粥體将更濃稠。”
“哎呀。”
青年的手指沾到了冒泡跳出來的米粥,燙得他跳起來。又慌忙用勺子繼續在鍋中攪拌。熱氣沖向他的眼睛,青年嘟起嘴巴吹了吹,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擦得很紅,自言自語給自己打氣,“不會粘鍋的,這是不粘鍋。”
傅際昀垂眸輕笑,瑞風眼勾出上翹的輪廓。
阮之然身子前傾,想要跑過來,看了一眼手下的鍋,不停攪拌,在原地大聲說:“傅先生,您醒了诶!”
“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啦!”
他好開心。傅際昀含笑看着他,微微低頭。
有這麼開心嗎,說話聲音都大了。
傅際昀笑他呆,心裡想什麼全寫在臉上。他回房間好好洗了個澡,沖走幾日的疲憊。昨晚他出了那麼多汗,今早起來身子竟然是幹爽的,還是該感謝小蝸牛扒他衣服了。
衣帽間裡,墨藍西裝掩蓋他尚且無力的身體,傅總該去給董事會的老狐狸開會了。
“先生,早餐好了。”阮之然已經在餐桌等候,米粥散發着陣陣熱氣。
傅際昀坐下嘗了一口,米粒如爆米花一般爆開,軟爛得剛好,鮮香中透着一點甜,蔬菜的清香留在口齒之間,意外地可口。傅際昀原本隻是不想辜負青年一番好意,肚子饑餓叫嚣着要他吃完了整碗。
阮之然的笑容随着米粥見底越發明顯,傅際昀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值得開心的,摸摸他腦袋,“不一起吃嗎?”
“我忘了….”青年笑的嬌憨,不好意思地撓頭,“食譜上隻教了一人份的量怎麼做,我就忘了多做點,先生您吃飽了嗎?這裡還有幾個小番茄,補充維生素。”
吃了東西,傅際昀暈暈的腦袋又清醒了一些,身上的無力感也退去。他身體的舒适度比痊愈的過程更快,不像以前吃藥,病好了,身體各處卻隐隐覺得不舒服。
唯一不爽的是,他不太想去開會了。
站在玄關門口,小蝸牛的視線棉線一般勾纏在他後背,傅際昀手搭在門把上,按下去,忽然轉身,張開雙臂,“過來。”
阮之然似乎早就蓄勢待發,小炮仗一樣沖過去撲到傅際昀懷裡。傅際昀把他穩穩接住,單手環繞過他的肩,另一隻手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腦。
阮之然的等了好久,終于等來了這個擁抱。
獨自被留在房子裡的七天,他幻想過傅先生在回來的時候輕輕抱住他。
“傅先生。”阮之然額頭在傅際昀肩膀蹭了蹭。
“嗯?”傅際昀由他賴着。
“您今晚還會回來嗎?”
傅際昀聽他好像帶了點哭腔,手掌托着他的後腦,指尖插進發絲中,溫柔親昵地答應他,“回。”
阮之然緊緊環住了男人的腰,像無骨動物一樣往男人懷裡鑽,腦袋也縮進男人的頸窩。他太害怕了,太想見到男人了,隻有被這樣抱着,他才能感到一絲安心。
不想再被抛下了。
傅際昀被纏得有些意外,阮之然對失去他的恐懼隐藏在擁抱的力度裡。像奔騰的洪水像他沖來,他接不住,也無暇思考,隻是溫柔地圈住他,讓阮之然在他懷裡慢慢釋放這份恐懼。
“傅先生。”阮之然半是委屈,半是害羞地從他頸窩擡頭,腰間的手還緊緊環着他,“能,能親一下嗎?”
傅際昀現在身體恢複了……聽得太陽穴跳了跳。
“會傳染。”其實是他一會兒還得去開會。
“聽說,感冒傳染給别人的話,自己就會好了….”阮之然心虛地說着。
傅際昀挑起阮之然的下巴,阮之然順從地閉眼。
青年眼下的烏青被睫毛投下的陰影蓋住,傅際昀手指在他頰邊擦了擦。
瘦了。
這一眼,傅際昀才對青年在家等他等得吃不下,睡不着有了具體的認知。瘦了很多,白皙的膚色失去光澤,蒼白如紙。
仰頭索吻,眉頭攢在一起,咬緊了下唇。
還是害怕。
….
傅際昀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
沒有緣由的,他覺得青年值得一份獎勵。但他忘了,超脫規則的獎勵就不再是獎勵,而是縱容。
阮之然疑惑地摸向自己的額頭,“傅先生?”
“阮之然,我給你時間準備。還有,好好吃飯。”傅際昀掐了掐他的臉,走了。九點的會,現在已經九點十五了。
準備什麼?阮之然摸着自己的額頭,臉突然燒起來。
——昨晚他說,他不勉強,隻是害怕。
傅先生讓他,做好心裡準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