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等田要麼遠離水源,要麼肥力不行,收的租子高了,沒人肯租——北陽縣這邊外地商旅多,打零工的機會多,野棗坡的村人不一定非得種地。
可收的租子低了,不如自種。
雖說便宜相公常年在私塾,但當時葉大吉表示葉家人會經常過來幹活,江大河也說才三畝地,順手照看一下不費事。
因此便宜相公就将這三畝下等田留下來,每年種些耐旱高産的玉米、土豆。
一年下來,交完賦稅,餘下的全交給江大河,用作日常的口糧。
但現在變成兩畝了,便宜相公為了成親,賣掉了一畝。
葉厘穿來之後,完全将這兩畝田地抛到了腦後。
其實葉兩前幾天提醒過他,讓他下地除草去,他穿越前一天下了雨,最近不需要灌溉,隻需要除草。
可他當沒聽見。
每天早上的推磨耗盡他一天的力氣,得了空他隻想躺着。
現在便宜相公要下地,他隻應好,一個字都不多言。
等江紀領着兩個小的出門,他将碗筷洗刷了,然後開始和面。
他先和豆渣玉米面。
每日都有豆渣,每天都得蒸玉米豆渣餅。
豆渣玉米餅蒸到一半,江芽、江麥帶着一大捆韭菜回來了。
江紀沒回來,他推着江大河家的闆車下地薅草去了。
有江紀薅草,兩個小家夥今個兒就沒出門割草,田裡的馬齒苋、米米蒿、牛筋草等野草,豬都愛吃。
江麥江芽留在家裡幫忙摘韭菜。
韭菜着實有些多,葉厘就調了兩個餡,一個韭菜雞蛋,一個韭菜豆腐。
将餡拌好,他開始和面。
烙餅嘛,肯定要用白面,江家的糧食都是江大河送來的,但白面量少,如今餘下不足三斤,他全倒進陶盆裡,又往裡摻了碗玉米面。
江麥瞧着這一幕,不由提醒:“二叔家也沒多少麥子了,距離麥收還有一個月。”
“沒事,我下午就去找秋梅嬸買。”
葉厘渾不在意。
他能掙錢!
現在豆腐的日銷量維持在十斤上下,今日共做了六十斤豆腐,賣出去十斤,餘下的五十斤能炸出二十五斤的豆腐泡、大串串。
一斤掙五文七厘,二十五斤就是一百四十二文五厘。
當然,這是理想狀況。
但也大差不差,自家每日吃掉的一兩斤、兩三斤不影響什麼。
都日入百文了,痛痛快快吃頓白面油餅也沒什麼嘛。
見江麥欲言又止,他就笑着道:“好了好了,有我在,你和芽哥兒就該吃吃,該喝喝,甭想那麼多。”
江麥:“……”
其實,他是想說,這些錢與其吃吃喝喝,不如借給他哥,好讓他哥能專心讀書。
等他哥考中秀才,一定會還的。
但想起他這位哥夫每日清晨累得滿頭汗的模樣,他撓撓頭,把借錢的話憋了回去。
哥夫掙錢也不容易。
而且,這才幾日,他竟然敢觊觎草包的錢了。
可怕!
心裡有鬼,他起身跑了出去。
江芽坐在小闆凳上紋絲不動,他小手捧着臉蛋,大眼睛看着陶盆:“厘哥,待會我燒火吧?”
“好呀,那你去抓把麥稭準備引火吧。”葉厘點頭。
江芽脆生生的應好,起身跑了出去。
等江紀用闆車推着一大車青草回來時,葉厘正好将油餅烙完。
葉兩也到了。
今日葉兩帶過來了四個餅夾串:“饴哥兒知道小紀回來了,讓我捎來幾個餅。”
他有些不好意思:“賣的紅紅火火的,你們卻還沒嘗過。”
其實他之前就想給的,可饴哥兒舍不得,還說厘哥兒自個兒就能做。
昨晚他回了家,說厘哥兒非得讓他啃大骨頭,饴哥兒這才覺得厘哥兒是真轉性了。
再加上江紀回來了,上午他從鎮上離開,饴哥兒就給他夾了四個餅讓他帶來。
葉厘笑着道:“大哥,一開始你就讓我們嘗過餅子了,至于紅油豆腐泡,這個我自己也能做,何必再讓你走二十裡路特意捎來?”
“快坐下吃飯,今天的午飯可豐盛了。”
見葉厘沒有生氣的迹象,葉兩松了口氣。
江紀也道:“兩哥,咱自家人不說這些,快坐下吃飯。”
葉兩聞聲,高興的哎了一聲。
五個人在飯桌旁坐下,瞧着桌子上的飯菜,都食指大動,迫不及待拿起了筷子。
江紀第一次吃到豆腐泡——昨日有大骨頭,葉厘就讓葉兩将豆腐泡全帶走了。
等咽下之後,他不由瞥向對面的葉厘,心中納悶。
如此美味的新吃食,這人是怎麼做出來的?
但這個疑惑一閃而過。
他低下頭,專心吃餅。
算了,他和這人不熟,他若開口問,八成會被撅回來。
美味當前,他就不自讨沒趣了。
一頓飽餐,飯後,衆人各忙各的。
葉厘炸豆腐泡,葉兩燒火。
江紀下地薅草,兩個小家夥出門撿柴。
待送走葉兩,葉厘開始燒熱水。
咳,既然要洞房,那肯定要沐浴一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