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吃了一筷子,就有村人來買豆腐。
他就趕在葉厘之前起身,拿出秤給村人稱豆腐。
當村人端着豆腐離開竈房,他順勢也端起面條碗,表示要送一送鄉親。
站在院子裡,他将那一大塊嫩嫩的炒雞蛋吃了,把葉厘“偏愛”他的證據徹底消滅,這才端着碗慢悠悠的回竈房。
飯後,江紀拎上葉厘給的五十文錢,先去江大河家讓江柳去自家“面試”,然後他徑直去了縣城。
江柳到時,葉厘正站在院外牆角那裡,朝入村的那條道上張望着。
野棗坡的村人在坡下散落而居,并非是挨家挨戶排得整整齊齊,江家在村子西南角,繞過自家院子往後瞧,正巧看得見入村的路。
江柳有些奇怪:“厘哥,你看什麼呢?”
“看我大哥,他今個兒怎還沒來。”
葉厘臉上閃過一抹擔憂。
“許是被其他事絆住了,厘哥,放心吧,肯定沒事的。”
江柳安慰他道。
葉厘也隻能這樣祈禱,他收回視線,招呼江柳進院子。
江柳梳着條麻花辮,個子高挑、五官端正。
但她自小下地幹農活,一張瓜子臉被曬得不如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白皙。
雙手也黑,不僅皮膚粗糙,掌心還生着厚厚的繭子。
江大河夫婦沒有兒子,而家中活計繁重,隻得拿她當小子使。
她雖隻有十六歲,但與葉厘上輩子時那些十六歲的女高中生不同,她在江家,早就是壯勞力了。
她一點兒都不覺得推磨的活計辛苦,剛才江紀将此事告訴她,她立馬放下隻吃了一口的午飯,急急忙忙過來了。
此刻,她跟着葉厘進了院子,不等葉厘開口,就主動道:“厘哥,要不我先推一下石磨給你瞧瞧?”
“我力氣大,推的可快了。”
葉厘聞言笑,道:“好,那你試試吧。”
江紀淘洗的麥子還沒曬幹,他就取來一些黃豆,讓江柳磨成豆粉。
江柳幹慣了農活,雖比葉厘小了一歲,但她力氣比葉厘大,推起磨來顯得比葉厘輕松。
她一邊推,一邊悄悄打量葉厘。
眼底是藏不住的忐忑。
葉厘全當沒看到,一邊往磨眼裡加豆子,一邊問:“我聽江紀說,二叔給你相了門親事,你不願意?”
江柳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沉默了一瞬,才道:“那男的不好看,年紀也大,都二十多了。家裡還窮。”
“那二叔看上他什麼了?”葉厘驚訝。
“那男的兄弟七個,我爹看上他家兒子多,覺得兒子多在村裡不會受欺負。”
江柳暗暗咬牙,眼中閃過不甘。
就因為她沒有兄弟,所以要經受這些。
她不服!
她死也不會嫁的。
葉厘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緣由,他同情的看着江柳。
江大河是真魔怔了。
想兒子想瘋了!
“小柳,等你紀哥回私塾,你就過來上工,一日十文錢,每天推完磨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江柳一臉驚喜的瞧着葉厘。
她來之前,心中預期的工錢是五文!
當然,若是隻給三文,那她也願意幹。
隻要能掙錢,她什麼重活都願意做!
結果現在竟是十文,那一個月就是三百文!
好大一筆錢!
但很快,她冷靜了下來:“厘哥,你給的工錢太高了,你降一些吧,不然我拿着燙手。”
誰家未出嫁的姑娘一個月能掙三百文?
厘哥太照顧她了。
“你燙手什麼,該是我不好意思,你要磨的可不是這一把黃豆,你得磨二十斤黃豆呢。”
葉厘搖頭。
他本來打算開七、八文工錢的,這個活兒是在村裡,而且工作時間短,村裡肯定有人願意幹。
但現在來應聘的是江柳,一個可憐的小姑娘,他要是給少了,他自己根本過不去良心那關。
要知道便宜相公一個大男人都得連續不斷的磨一個多時辰呢。
江柳又勸了幾句,見葉厘是誠心要給,不僅感激不盡。
甚至連眼眶都紅了。
她想要掙錢,她要在她的終身大事上,有決定權。
她想要招婿!
她爹不是整日嚷嚷着沒人給他養老嗎?
不總覺得嫁出去的女兒就是白養嗎?
那她不嫁了!
她招個男人回來!
而這一切,需要錢。
需要不少錢。
她一疊聲的朝葉厘說謝謝,聽得葉厘既羞愧,又同情。
哎,說到底,還是窮鬧的。
搞錢,必須多多的搞錢!
便宜相公去買石灰、鋸末,那他就買些雞蛋,今日就将變蛋做出來,半個月後就能出售了。
他拿出五十文錢交給江柳,拜托江柳找村人買些雞蛋。
如今天下太平,近些年也算是風調雨順,因此物價平穩。
雞蛋的個頭有大有小,一般是按斤賣,一斤十文錢,五十文的話,能買上四五十個雞蛋。
現在他手頭銀錢不多,第一批隻做五十來個試試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