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拿着銅闆走了,葉厘就進竈房準備炸豆腐泡、大串串。
炸大串串前,得先用刀在豆腐塊上切出菱形紋路。
這個不難,用兩根筷子固定住豆腐塊,靠着這兩根筷子,即便是新手,也不會将豆腐塊切斷。
他正快速切着,門外有人喊他:“厘哥兒。”
聽到喊聲,他立馬放下菜刀出了竈房。
果然,院門口站着的是原身的二哥:葉文。
便宜二哥今年二十一歲,和葉兩相比,葉文的滄桑感不多。
而且,葉兩之前是被生活折磨的寡言少語,葉文則是天生腼腆,如名字那般文文靜靜的。
“二哥,你怎麼來了?吃飯沒?大哥呢?快進屋,我給你留了飯。”
葉厘一邊熱情招呼一邊詢問葉兩。
葉文進了院子,他撓撓頭,沒去瞧葉厘,隻盯着腳下的路:“嗯……昨個兒下午,咱隔壁張叔登門給我說媒,那個哥兒是小王莊的,阿爹就讓我過來背豆腐泡。”
小王莊在八仙鎮與北陽縣之間,他正好順路。
“哎呀,這可是大喜事啊。”
葉厘萬萬沒想到葉兩沒到的原因竟是這個!
大喜,大喜啊。
便宜二哥妥妥剩男,便宜阿爹愁的夜夜睡不着。
結果才賣了不到半個月的豆腐泡,竟有人做媒了!
“二哥,那小哥兒怎麼樣?你喜歡嗎?對方喜歡你嗎?”
他不顧葉文的害羞,一疊聲的追問細節。
葉文被他問的,恨不能沿着牆根走。
隻呐呐道:“還、還成。”
人家小哥兒長的是真不錯,但年齡小,才十七。
他年紀大,還窮。
唉。
撓撓頭,他擡步進了竈房,臉上閃過一抹憂郁。
就在這時,卻聽身後的葉厘道:“二哥,說起你的親事,正好,我有話和你說。”
“現在我也能掙錢了,以後就由我供江紀讀書,原先商定的每年三兩銀子,咱葉家以後不用給了。”
“以後阿爹大哥你們專心攢錢,争取今年将你的親事定下。”
這話毫無征兆,葉文詫異極了,轉身看向他。
“你供小紀讀書?”
“對,我上午與他講過了,他同意。”
雖說當時沒有講到葉家——主要是吧,他不是原身,原身對這三兩銀子的怨念極深,覺得是便宜相公拖垮了葉家。
可對他而言,一沒出銀子,二沒承擔葉家的活計,他對這事的感覺隻有三個字:輕飄飄。
因此他當時根本沒想到此事。
但現在想到了,那就絕不能再讓葉家出銀子了。
“讀書太費銀子,隻靠着你自己,太難為你了。左右現在家裡有小生意,來錢比之前容易,咱家還是再供小紀幾年吧。”
葉文搖頭,将葉厘的話推了回來。
葉厘也搖頭,誠懇道:“二哥,我每天掙的全是我的,你和大哥掙的,得分成兩份,如若再供江紀讀書,你何時才能娶親?”
葉家之前的規矩是,所有人掙的銀錢都得上交給葉阿爹,由葉阿爹操持這一家子的吃喝拉撒。
後來,葉兩與劉饴成親,有小家了,那肯定要為小家考慮。
他們夫夫所掙的銀錢,隻需上交一半。
豆腐泡生意主要是靠葉兩、劉饴操持,但葉阿爹會打下手,葉文和葉大吉則是承擔了田地裡的所有活計。
因此,餅夾菜的利潤,劉饴依舊是上交一半。
葉厘覺得一半的利潤少,但葉文滿足的不得了。
他露出笑來:“生意挺好的,就算掙來的銀錢和大哥平分,那也既能供小紀,也不耽擱我娶親。”
“豆腐泡、大串串實在太能掙錢了。”
這兩日,因着江紀在家,磨的豆腐多,葉厘做的豆腐泡、大串串也多,一日高達二十五斤。
每賣出去一斤,葉家可掙五文。
二十五斤便是一百二十五文。
再加上一些豆腐、雞蛋、蔬菜,一日的利潤能有一百六七十文。
一分為二,那就是八十來文。
就按照八十文算,隻需三十多天,他就能将三兩束脩掙出來。
當然,這是理想狀況。
碰到刮風下雨的,那就不能出攤了。
但這種天氣終究是少數。
所以,能兩全的。
讀書、親事兩不誤。
這般想着,他又道:“小紀整日在私塾,你一個人撐着這門生意撐着這個家,太不容易了。你和小紀好好過日子就成。”
“從前咱家都撐了過來,現在來錢容易了,怎能反而不供了?”
看葉厘還要再勸,他就忙道:“對了,有搶生意的了,其他餅攤也開始賣紅油麻醬餅夾菜了。”
“别的餅攤也開始賣餅夾菜了?!”
葉厘驚呼一聲,注意力被此事搶走不少,他趕緊詢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昨個兒,鎮上那家爐子烤餅,也賣起了餅夾菜。”
“不過你别擔心,分不走太多生意的,今個兒我出門前,大哥回來了,他說生意依舊好。”
因為别家沒有豆腐泡、大串串!
旁人之所以肯花四五文錢買個餅夾菜,大多是沖着這兩樣新鮮吃食來的。
不然有多少人肯花這個冤枉錢去買雞蛋、豆腐、綠葉菜?
平日裡又不是吃不到!
他笑呵呵的又道:“放心吧,咱家沒受太多影響。”
但葉厘還是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