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哥平時沒什麼愛好，看人喝酒就是其中之一，”他笑意盎然，“你應該會滿足哥的吧？”

看來這真得“舍命陪君子”了。

喉頭輕微一動，許觀棋攥緊拳頭，視死如歸地點頭:“當然，哥喜歡什麼，我就陪哥幹什麼。”

不語，你千萬要快點回來啊。

他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但沒想到大舅哥開口即是自己不喜歡的。

“觀棋，我看你也太畏畏縮縮了吧？以後和我妹相處不用那麼小心，她從小就脾氣好，也能吃苦。小女孩兒不能慣，不要回頭折騰你，可别怪哥沒提醒你啊。”

許觀棋聽得發愣:“你說什麼？”

不是，這是在放哪門子的屁？

“我說，你不用總讨好林不語，把她當男生看都沒什麼的。”林不言好脾氣地重複一遍，“反正她不會生氣。”

“……可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許觀棋心裡不舒服，眉頭皺的緊，幾乎要變成肉夾馍，為了稍微壓制這份不滿，他悶了一口白酒，是壯膽也是警醒。

“不語的脾氣确實很好，但這不是我對她随随便便的理由。她人好，那我就該對她更好。”

不是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最起碼許觀棋的糖果隻給林不語一人。

聞言，林不言漸漸收斂了眼中的輕佻笑意:“你不覺得自己像個舔狗嗎？”

“我當然不是舔狗。我對她好，她也對我好，我們之間沒有誰讨好誰一說。我事事咨詢她的意見更不是小心，隻是單純想讓她有被重視的感覺，想知道她的真實想法，想給她更多更好的體驗感，僅此而已。”

許觀棋聲音冷靜，心中卻愈發上升憤怒和了然。他就知道，好端端的一個女孩，怎麼會做人做事謹慎妥帖到林不語的程度？果然是被生活環境逼出來的。

敏感的人一定受過委屈，卻不一定向外界表露過自己的委屈。

那瞬間，一個人躲在被子裡悄悄抹眼淚的林不語，一個人默默看着其他人享受特殊待遇的林不語，一個人消化壞情緒與諸多惡意的林不語，全部填滿了他的整個腦海。

有時極善于聯想的許觀棋好生氣，氣得心髒都發酸、發脹、發疼。

都怪林不言！還有那群他不知道的、和林不言一路貨色的幫兇！

“你很喜歡林不語嗎？”

林不言的眼神變得複雜。

“當然喜歡，不然為什麼要和她在一起。”因為那些話，許觀棋對林不言的印象大打折扣，基本的笑容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這人就這樣，對于很不喜歡的人，從來沒有半分好臉色。

林不言頓了陣沒說話，再次開口時，林不語回來了，隻聽到一句:“我敬你。”

……

“哥，你到底趁我不在做了什麼？”

晚飯過後，三人分撥離開，林不語皺眉給林不言打電話，“先不說許觀棋對你的态度不對勁，你知道他現在有多難受嗎？”

白酒度數高，可許觀棋一喝就是半瓶，遠遠超過不沾酒的常人量。

喝多了身體難受，更何況許觀棋的心情也是肉眼可見的差。自從上了出租車，就摟着自己不撒手，眼睛都喝紅了。

“你們兩個還挺有來有往，”林不言吹着晚風，語意不明地哼笑，“你放心，就是說了以前的一件事，他可能受刺激了吧。上天明鑒，我隻是叫了酒，選擇喝半瓶的人是他。”

這廂，許觀棋還埋她頸窩裡不說話，周身氣場低迷得過分。林不語不禁有點埋怨哥哥，放輕聲音:“以前是以前，你和他說過去的事有什麼用呢？又不能穿越改變什麼，過好放下就行，不是嗎。”

“因為男朋友讨厭哥哥了？”林不言想笑。

“又胡說。”林不語沒好氣，“他重要，你也重要。可我不想讓他知道那些沒營養的事，沒必要。”

“不止是沒必要吧，”林不言問，語氣笃定，“你怕以後感情消失、他會拿你過去的事傷害諷刺你，所以你不會對他說任何不滿遺憾，不是嗎？”

“……哥哥知道還問。”

女生的音色變得更加輕盈，幾乎不再落地。

林不言點起煙，清脆的火機聲響通過無形網線傳入耳膜。他将自己的行為合理化:“這隻是提前避險的必要措施。”

林不語不贊同:“明明是釣魚執法。”

林不言見招拆招:“蒼蠅不叮無縫蛋。”

“……說不過你的歪理。”林不語視線垂下，落在身旁男生緊緊握在腰間的手，“但我已經想好了，我要選許觀棋，就隻會選許觀棋。”

“我是成年人，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承擔所有後果。”

尼古丁的氣息喧嚣入肺，其實并不好受。

“不後悔？”他問。

“不後悔。”她答。

那頭一直沒有回話，隻能聽到陣陣風聲。

等了一陣的林不語本想挂斷電話，但回信在指尖即将觸碰到屏幕時歸來。

“後悔也沒關系。林不語，家裡人都在，爸爸媽媽不會背叛你，哥哥也不會。你有很多後退空間，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