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稱呼,淮月延猛的擡頭對上秦寒卿的目光,“延詩”是他兩年前在醉春樓裡的号牌,因為那時候他的才學還沒傳到如今這般家喻戶曉,幹的還是打雜挑水的活兒,怕自己辦不好事兒捅出簍子留上姓名,給自己本就黑的快沒了的人生畫卷在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所以在醉春樓裡讓人管着他的号叫,而那時候的醉春樓因為管事的那位得罪了谙歸守{①},被處處打壓,各方面都提不起來,生意冷清,樓内冷淡,來樓裡的人少之又少,根本不會有幾個人知道他那時候的号牌,秦寒卿不說,他自己都快忘了,秦寒卿又是怎麼知道的,而且他知道的關于他的事似乎很多,不止一件。
淮月延氣得臉色發白,一字一句道:“你是如何知道‘延詩’這個稱呼的,誰告予你的?!”
秦寒卿拍了拍手,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嘴角輕提,似乎有點鄙視的意味,道:
“我是如何知道的?我本身就知道,而且記得特别清楚!”
淮月延已經在努力壓制着心中的怒火了,語氣森然:
“秦小将軍,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如何知道‘延詩’這個稱呼的,誰告予你的!?”
“我都說了,我本身就知道,無人告予!”
淮月延千瞞萬瞞,還是沒瞞住,昨日被贖出醉春樓的時候他就在想:既然被贖出來了,那就告别過去的一切不好,從頭開始。他拼了命的去醉春樓裡拿長命鎖,就是為了不讓那個肮髒的地方留下自己的一丁點兒痕迹,結果呢——秦寒卿的一句“延詩”,讓他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自己如何擦洗都洗不掉過往身上的淤泥,曾經用來遮掩身份的稱呼,現在變成了揭露醜惡傷疤的緻命一擊!
秦寒卿看看他,道:
“我剛才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是不是也應該回答一下我的問題了?”
“什麼?”
齊雲漠聽得出來,淮月延這聲帶着些許哽咽。
“淮公子深更半夜偷摸着溜出秦府,到底是去幹嘛了?”
淮月延冷着聲說:“不是偷情!”
“不是偷情?那是什麼,你倒是說明白呀?”
淮月延被他這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心煩,看了一眼齊雲漠,示意他說。
“我家主子是去醉春樓拿東西了,秦小将軍,還勞煩你注意言辭,‘惡語傷人六月寒’,話莫要說的那般難聽!”
“拿東西,拿什麼東西?”
齊雲漠似是想開口回答,就聽到淮月延的聲音冷不丁冒了出來:
“與你何幹!”
“呵”。
聽到這話,秦寒卿冷笑了一聲:
“你還沒認清嗎?你被我贖出來了,現在是我的人,我有權利問我的人出去幹了些什麼事兒吧?”
淮月延沒好氣:“那是你硬要贖的,沒人逼你,醉春樓裡的人該勸的也勸了,你若硬是覺得不公平,心中不爽,我可以把你贖我和雲漠時所用的銀兩還回來!”
“哼!不需要,淮月延,揣好你的長命鎖吧!”秦寒卿看了眼地上挂着紅流蘇的長命鎖,“知涯,走了!”
知涯什麼話也沒說,跟着秦寒卿走了。
就在兩人剛以為可以休息的時候,知涯又回來了,他一言不發,遞上兩塊腰牌,齊雲漠上前接過,順便看了他一眼,知涯與他對視了過去,道:
“我家将軍讓你家主子以後出秦府的時候走正門。”
“啊?”齊雲漠有些意外,半天才反應過來,回了一句:“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