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漫删了他?
這個認知讓顧準當場愣在原地。
他删了他?
沒開玩笑吧,他可是陳世漫的金主,有這樣對自己金主的嗎!他倒是不指望陳世漫像那些别的金絲雀時時刻刻守在旁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做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當然他也知道陳世漫就成不了那個樣子,但最起碼對金主的尊重還是要有的吧!
顧準心頭的那團火一下子燒到上颚,氣都喘不上來。
他看着聊天頁面那大大的刺眼的感歎号,人生第一次覺得好笑又無措。
他是第一次被人删——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他沒發現别人删他!
顧準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叉着腰:“這是幹什麼,我又沒做錯什麼,這也太沒有禮貌了。”
光着腳踩在柔軟的沙發上,顧準感覺自己陷進了一個巨大的甜膩柔軟的棉花糖基地,周圍的空氣中都是高濃度的蔗糖,将流動的空氣全部粘在一起,泛濫着似乎要讓人暈厥的甜度。
顧準一聲不吭,赤着腳踩着柔軟的地毯,悄莫的鑽到餐桌上,坐在電競椅子上,拿着餐桌上的書開始潛心研讀,試圖讓自己波濤洶湧的心海平靜下來。
他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很直,兩隻手都放在桌子上,目不斜視地看着書上的每一個字。
從小到大,顧準都算得上是老師口中的好學生,秉持着中國人這一生都很關鍵的理念,他每時每刻都戰戰兢兢,生怕給當老師的父母丢臉——盡管這樣也換不來他們的喜愛。
由此,書本長久以來扮演着一個知己的角色。
他從書中明辨是非,感知歲月長河留存下來的印記,去品味那些作者感知的世界……在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顧準都是與書為伴,用它們安撫自己躁動的靈魂。
但隻有這一次,寂靜的文字也無法讓他平心靜氣。
遂在第三次開小差之後,顧準合上書本,坐到吃飯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又往裡面加了很多的冰塊。
他一口悶下去,差點将自己的嗓子凍壞。
究竟是為什麼呢?
顧準想不通。
陳世漫删除他,應該是因為早上他的不告而别,他可以解釋,一聲不吭是算什麼;并且,他為什麼要親陳世漫,那也是他的初吻啊,就這樣在稀裡糊塗間,給了一個放浪形骸的人?
顧準覺得自己當時真的是瘋了。
偌大的房間裡,擺放整齊的家具,一塵不染的地闆磚,隻有那長長的大理石飯桌上有那麼一點的人氣。
煙霧缭繞,從口齒間吐露出來的剛剛成型的煙霧又迅速幻滅,煙灰缸裡燃盡的煙灰,還有杯子裡淺淺的酒……
是情不自禁嗎?顧準想。
他不得不承認,在那樣暧昧的環境下:淩亂的床,星星點點的吻痕,剛探索過彼此身體,深情望過來的眼神……諸如此類的行為和環境都會讓人産生一些莫須有的行為。
所以自己或許隻是在那樣的場合下,才會鬼迷心竅,控制不住自己給予了那個吻。
“一定是這樣的。”
顧準自言自語。
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他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為什麼自己根本就不想陳世漫?再說,他是堅定的對愛情失去信任的人,一個剛剛認識不超過一個半月的人,怎麼會這麼容易撩動他的心弦?
如果這麼簡單,他豈不是也太随便了!
顧準若有所思點點頭,将食指的指尖探進玻璃杯裡方形冰塊上。
指尖觸碰到冰塊的冷,再傳到他的心頭,将那一團燥熱澆滅,之後,顧準迅速起身,去浴室洗澡,至于桌子上少見的一片狼藉,他準備明天早上起來了再收拾。
但很不幸,顧準似乎是真的高估了自己,又或許是低估了與陳世漫親吻這個行為對他的影響。他洗完澡出來,在床上假模假樣看了幾頁書,思來想去,反反複複拍了好幾張照片上傳到微博,這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顧準閉上眼睛,或許是今天的空調開的太高了,或許是窗外的蟬鳴太聒噪,或許是外面的路燈太亮了,顧準在淩晨一點半,頂着一個雞窩腦袋,不情不願收拾起餐桌上的垃圾。
等到這一切都幹完了,他又如行屍走肉般癱在床上,一點愛豆的樣子都沒有。
究竟是要幹什麼!
顧準哀嚎!
*
清晨,陳世漫醒來的時候先是感覺到頭昏欲裂,再之後是喉嚨似乎很疼。
他緩慢起身,回想到昨晚上的事情,不知道是從哪裡接來的酒杯,也不知道是誰遞的,反正在歡聲笑語中,自己胡亂喝了進去,再之後就是王言躍花容失色的那張臉,“大”發雷霆的怒罵在場的所有人,最後還是酒吧的老闆出面,将這件事壓了下來。
之後的事情陳世漫就不太記得了,醒來就是在這間酒店。
我沒有失身吧!Shit!
陳世漫驚慌失措往被子裡看,幸好衣服穿着,也沒有被别人換。
“你看什麼呢?”
陳世漫聞聲擡頭,看見王言躍扶着腰倚靠着門站着,他整個人都慵懶,看着似乎沒有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