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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雲璃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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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占搖了搖手裡的衣袖,扭捏出忐忑不安的樣子,神色看着卻又隻差把“誇我”兩個字寫在額頭上邊,顫聲道:“不好嗎?”

許聽瀾擡手為他捋順頭頂一縷翹起來發簇,神色溫和:“這樣很好。”

從那以後,三無齋裡的一些擺設就給換了,金多寶就經常戴着手套見人,美其名曰“不能摸髒了寶貝”,又成天抱着些道學在讀,顯然是被人提點過。

莫子占也沒繼續考究,既然許聽瀾說無妨,那就是無妨,許聽瀾又不可能害他。

“我當時犯了些事,他把我給保下來了。”

金多寶搓着手,猶豫了好一陣,才開口問道:“星玄仙尊有沒有,給你看過一個鈴铛。”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若非四下靜谧,險些叫人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鈴铛?”莫子占眼稍稍眯了起來。

許聽瀾與他說過,世有雙生石鈴,為神界遺寶,合名為「宇宙」。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1]。

自歌謠流傳下來的說法,「宇鈴」一奏,隻要持者能抵禦威壓,就能無視一切結護,上天入海,無所不往;而「宙鈴」一奏,能令持者身越千秋百載,回溯過往之軀。

但具體是個什麼用法,以及是否能當真,從未有過定論,也無法印證。

畢竟這玩意和五太珠一樣,哪怕被傳得神乎其神,沒人能用,那也不過是兩塊不好看的石頭,被人間帝王當成是皇權神授的象征,最後再與其一同埋入地底,往後了無蹤迹多年,直至一日,風雨坊大樂師的無頭屍身倒挂坊門,血染朱漆,令昔日名滿修界的風雅樂坊一時宛若煉獄。

坊中弟子皆言是他們大師兄弑師叛門,才釀成此禍,為此幾下通緝,可那位大樂師首徒卻像是人間蒸發了般,至今下落不明。

金多寶一直很害怕風雨坊的人。莫子占心忖。

“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步……”

他一個“步”字剛冒出來,金多寶人瞬間跟炸了毛似的開始噓聲,見他乖乖合上嘴巴沒繼續說下去,才稍微順過來氣。

金多寶朝後頭桑裡睡的那屋看了一眼,又擡起手用衣袖抹了抹頭上的汗,才怔怔地問道:“……我就問一句,你怎麼就聯想出來了。”

莫子占理所當然道:“因為很好猜呀。金掌櫃不如反省一下自己怎就問得這麼明顯。”

“我就不該多嘴問這一句。”

金多寶氣得吹了吹胡子,又擡手用極輕的力氣扇了兩下自己的嘴巴,嘀咕道:“本來就是别人的東西,我好奇個什麼勁啊好奇……”

本來就是别人的東西……而金多寶又問他有沒有見過鈴铛,是不是說明這宇宙鈴本就是許聽瀾的東西,且後來全多寶也交到許聽瀾手上了?

莫子占道:“我沒見過師尊手裡有過什麼鈴铛,他不讓我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多到數不清楚。害得我遇到什麼事就會像個傻子似的。”

“……可能是,有些事讓你知道了,你就得一塊背負。”

金多寶歎了聲氣:“星玄仙尊舍不得吧。”

莫子占眼睫微動,反駁的話橫在喉嚨好一陣,最後隻吐得出一句悶悶的:“有什麼好舍不得的。”

“所以……那個什麼鈴,真如傳說那股,能讓人起死回生?”

莫子占聲音放得很輕,輕得叫人以為他不過是不經意提起這事,可金多寶還是一下嚴肅了神色,認真道:“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萬物生靈的性命皆有其法,要是它們真能有這神通,可以左右生死,早被人發了瘋去搶,能沉寂這麼多年?别開玩笑了!”

他定定地望向莫子占:“你要知道,就連聖心神明都會痛恨陰陽兩隔。”

“……”莫子占偏過頭,良久才悶悶地開口道,“說不定真就是有這神通,才會讓那天上神明想方設法地将其掩埋。”

畢竟,要是沒出大樂師那事,這天底下,幾乎快要沒人知道這玩意的存在了。

“别,别亂說!”金多寶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道,“退一萬步來講,這種逆天改命的事,就算真有,也不是輕松就能辦到的,得付出多大的代價啊!還不如别想。”

“不是我說你,我知道你們師徒情深,但你也不該這種心思,你們十方神宗不是最應該在生死方面看得開嗎,你有這樣的想法,星玄仙尊在天之靈都得被你……”

眼見着金多寶又要唠叨個沒完,莫子占忽然擡高了聲,道:“知道了,步……”

“不是,你這人真是活祖宗啊!”金多寶急忙罵道,“我不說了行吧。你也是,這事你猜到就猜到了,别到處跟人亂說,會要命的,我的命!”

你的命關我什麼事。莫子占腹诽道。

不過他沒必要故意去害許聽瀾護下的人,尤其按金多寶的說法,那對石鈴最後應當是落到許聽瀾手上了。

“我也沒别的人能說。”莫子占道。

他這人其實憋不太住事,總是會一個勁地和許聽瀾說他遇到的所有事,吵吵鬧鬧的,也就許聽瀾能不嫌他煩。

那他現在如果想傾訴,該找誰好呢。

他手上不安分地點了點卧在他手心的小魚球。

“頂多能跟十七唠唠。”

次日等桑裡醒後,他們又悠哉地走了兩日路,才來到比鄰古淵的城鎮。

進城時,正好碰上一大戶人家在辦喜事。

先是一道清脆鈴響,唢呐滴滴嗒嗒地吹了好久,從城門一路吹到城中,道上停了足足九擡紅轎,氣勢洶洶排成一排。

不多時,“新娘”們齊齊下了轎子,身量一個賽一個高大,但在他們的對面,身為主人公的新郎官卻是個陶面木體的人偶。

陶面捏得栩栩如生,能看出是個濃眉大眼的青年男子。

金多寶是個十足的熱鬧性子,根本沒辦法不湊上前。

剛靠近人群,就有個儒生打扮的當地人扭過頭來,熱忱得叫人意外,道:“唉,你們是城外邊來的?來得可真巧,能趕上大熱鬧!”

金多寶問:“大熱鬧?你說這親事?前邊這怎麼是人偶成親?”

甚至用不着貼從心符,那當地人立即比劃着手腳,像是恨不得有人能聽他講說:“娶親的其實是姜家長子。姜家知道嗎?他是這方圓百裡的礦主,擁百萬家财,聽說他兒子前些月被邪祟附了身,見不得人,所以做什麼都用木偶代替。”

“這不,姜家老爺聽了神旨,要為他的兒子娶‘刍夫’沖喜續命呢。”

這故事……聽着怪耳熟的。

莫子占偏頭一望,果不其然,桑裡的臉已經黑得像在鍋底刷過一輪,偏偏嘴角又挂着一抹笑,看着莫名讓人覺得恐怖。

貌似是在四年前,許聽瀾帶着莫子占拜訪三無齋,見到一個鬼崇不敢出來的夥計,聽金多寶交代,這孩子是他救回來的。

金多寶第一回見着桑裡時,這孩子才十六歲,一身粗布麻衣,唯有頭上罩了張紅蓋頭,叫人看不清神情,隻能看見他手裡藏着把鏽迹斑斑的小刀。

打聽過後,金多寶才知道,自己這是碰上城裡的窮苦人家賣兒子,還是賣給當地的收屍戶。

據說是那收屍戶偷拿了死人錢,連累他兒子撞邪染上怪病,全身長滿瘡疤,癡呆不懂人語。後來收屍戶聽信了神棍子的話,一門心思想要給兒子娶位刍夫,好把刍夫的命續給他兒子,來去掉黑煞。

刍者,草料也[2]。低賤而無大用。所謂刍夫,其實就是一些被買回去給主家續陽命的男子。

這種續命法子當然不可能管用,反倒會徒增惡怨。

金多寶當時眼見桑裡瘦骨嶙峋的,藏着小刀的手還在發抖,一時腦熱,花了足足十倍的銀兩,去把人給買了下來。

買完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後悔了,本想讓人愛去哪去哪,結果就聽見桑裡說“救人不救到底,比殺人還缺德”。為了不缺德,金多寶隻好一直把人揣在身邊,一揣就是五年。

不得不說,這姜家可比當初娶桑裡的收屍戶氣派多了,一下娶了九個,且沒像他那般敷衍地僅是單披個紅蓋頭,而是套上一身齊備的嫁衣首飾,一正紅,八杏粉,迎着人偶的方向,排列得整齊,一個接一個地往前走,跟串糖葫蘆似的。

莫子占将視線投注到“新娘”與“新娘”之間,瞧見他們的雙手均被捆上一條染紅的粗麻繩,猶如被牽引着的牲口般,齊步向前。

那當地人見他不解,開口介紹說,這是他們這的古俗。

用茜根将柳條浸泡七日,以此來将新娘牽到堂前,再将左手結換到新郎的手腕,就可結成姻緣。

此俗有個吉稱,叫「連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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